想起刚才自家女儿和宋平清说话时那种连骂带威胁的语气,慕容霸总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慕容雪万万没想到慕容霸总居然会在这种尴尬的时刻突然出现,整个人身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您误会了...”
宋平清试图开口解释,不料却直接被真成年版·霸道总裁打断。
“平清,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替她说话!”
慕容霸总的声音凉的仿佛能冻死个人,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怀里的那个小孩:“我看她就是被你给惯坏了!”
宋平清感受到怀里的人的僵硬,第二次试图开口解释:“不是这样的...”
慕容霸总看着赖在宋平清怀里,连头也不肯抬一下的女儿,更生气了,第二次开口打断宋平清的解释:“你还不下来!!!”
“你到底要让人家抱你抱到什么时候?!”
宋平清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哎,你们霸道总裁是真的不听人话。
“义父!”宋平清忍无可忍,强行打断施法。
她拿捏起老太太对晚辈的那种压制气场,语气凛然:“雪儿的鞋子掉了!我只是抱她回屋里换鞋子!”
慕容霸总呼吸一滞,这才看见慕容雪那光着一只的脚丫子:“你的鞋呢?!”
这哪里像是慕容家的大小姐该有的行为?
即使误会了女儿,慕容霸总也丝毫没有要道歉的意思,他是个非常典型的传统式家长,爱是真的爱,付出也是真的付出,但却绝不允许女儿的行为侵犯自己的权威。
宋平清微微挑眉,然而还不等她开口,慕容雪突然福至心灵,伸手搂紧了宋平清的脖子。
宋平清低头去看她,却只看见了她那微微勾起,仿佛实在忍不住笑意一般的唇角,只是语气却是柔弱无助的。
“平清,不要跟爸爸解释了。”
大约是从闻灼那杯香茗中得到了启迪,慕容雪语调拿捏的那叫一个到位。
“他一向只在乎我得体不得体,从不在乎我难过不难过。”
纵使是知道慕容雪在飙演技,宋平清抱着她的手还是下意识地紧了紧。
许多时候,大家都是在借着装疯卖傻说真话。
就比如现在。
宋平清低头看着慕容雪,大小姐上扬的嘴角暴露了她在演戏的事实,但宋平清其实很清楚这是她的心里话。
看着慕容雪依旧赖在宋平清怀里,自始至终不肯看自己一眼,慕容霸总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无名火蹿了上来。
“我也会想,如果我只是出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该有多好。”
慕容雪越演越逼真,言语化作利器直直地扎向慕容霸总那颗看似坚韧实则相当感性的心脏。
“这样是不是就能获得更多的鼓励和陪伴了?”
“是不是就可以像普通的小孩一样开心快乐地长大了?”
说到最后,慕容雪的声音甚至都有两分发颤。
宋平清面无表情地盯着有些心虚的慕容霸总:“把人欺负哭了,您满意了?”
想起这些年缺失的陪伴,想起慕容雪自小缺乏母爱,想起自己对慕容雪的苛责,慕容霸总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
只是霸总身居高位的时间久了,早就对这种级别的精神刺激产生免疫。
慕容霸总摇晃了一下,很快稳住心神:“你带她回屋换鞋吧。”
说完,就从宋平清的身边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宋平清抱着慕容雪回了她的房间,把人放在单人沙发上,语气中暗带调侃:“怎么,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也和闻灼学上了?”
“只是突然想试试。”慕容雪踩在柔软的脚凳上,神情却不像刚才在慕容霸总面前飙演技时那般愉悦,“其实那些话我早就想说给他听了。”
“他什么他,那是你爸。”宋平清点点慕容雪的脑袋,“说出来了,心里好受点了吗?”
慕容雪却摇了摇头,垂下眼睑:“没有,我以为他会给我道歉。”
“他不会道歉的。”宋平清戳慕容雪脑袋的手微微一顿,手掌落在了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他永远不会道歉。”
“为什么?可他明明错了。”慕容雪仰头看着宋平清。
“因为刀没有落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知道痛的。”宋平清的声音轻飘飘的,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有些淡淡的不真实感,
“又或许,他也是这样长大,所以他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宋平清双手抱着慕容雪,在打开卧室门之后并没有能在第一时间把卧室门关上。
因此,此间种种对话,全部落进了站在门口的慕容霸总的耳中。
慕容霸总的手里拎着慕容煤球刚刚叼过来的拖鞋,脚边蹲着的是可可爱爱的小黑团子。
宋平清说的,和他看到的育儿书上写的内容不一样。
慕容霸总本应该觉得冒犯,却诡异地安静下来,想要听她继续说下去,好在内心找到能够反驳宋平清的方式。
“习惯并不意味着正确。”宋平清的语气柔和,明明是少女清亮的嗓音,却有一种莫名能安抚人心的味道。
“就不能改变吗?”慕容雪盯着宋平清,执着地想要一个自己想听到的答案。
“其实他已经改变很多了。”宋平清眨眨眼,“起码现在你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睡懒觉了,对吧?”
“这样也算吗?”
“当然。”宋平清点点头,走进衣帽间,给她取来了棉袜和运动鞋,“何况如果没有他的允许,你的饮食也不会有现在相对自由的状态。”
“但那不是你给我争取的吗?”慕容雪觉得这事和慕容霸总的关系不大。
“他要是不同意,我就算给你争取了也没有用呀。”宋平清把手里的鞋袜递给她,“给他点时间吧。”
慕容霸总站在门口听到这儿,心里是又愧疚又难受,甚至脑海中已经燃起了现在冲进去跟慕容雪好好沟通一下的冲动。
然而还不等他的冲动化作行动,屋内就又传来了宋平清的声音:
“说不定你亲爱的父亲现在就拎着你那只掉了的拖鞋,正准备着把鞋子给你送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