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学徒们学艺不精,要不这些天放她们回家吧?”许是对纸衣铺没有信心,叶云晚开口向学徒们求假。
丁掌柜知道她的想法,解释道,“如今采阴教已经盯上我们了,此时放学徒回去,才是让她们去送死。”
这样一听,似乎很有道理,叶云晚沉默了。
丁子珍却宽慰她道,“叶姐姐放心,此次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必然不会有什么事的。”
话说到这份上了,叶云晚也不再好说什么,只得叮嘱学徒们最近不要外出。门房似乎是早得了吩咐,只是是买了满满一车的食材,虽然铺子里人多,但这也能吃不少天呢。
第一夜,叶云晚提心吊胆,不敢入睡,生怕采阴教的人趁乱硬闯。第二天,依旧是没有什么异常。唯一奇怪的是,夏明烨通知了城里来人替他,可是都一天了,也没有见到城里有人来。
直到第三天的夜晚,强烈的不安情绪萦绕心头,几乎要爆炸一般的难受,叶云晚几乎可以肯定,他们来了,他们一定是来了!
寂静的夜里,突然就响起了梆子击打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是撞在她的心上。
丁掌柜察觉的更早,内院的仆从拿着火把就到了正院,将学徒们叫醒。学徒们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出来,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全都进去,给纸衣娘娘念经祷告。”丁掌柜面色如常的说出这句话,学徒们揉着眼睛小声嘟囔着,但她们看到叶云晚脸色难看时,却都识趣的什么也没问,老老实实的进了供奉纸衣娘娘的那屋。
叶云晚将门掩上,轻声叮嘱,“锁好门,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将学徒和侍从安顿好,丁掌柜、丁子珍和叶云晚,便一人一张椅子,坐在那院子中央。在他们的身边,有好几个黑漆漆的坛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门房赵大爷没有进去,他从前院和仓房里搬出了满满两排的纸人,立在墙根脚下,搬完纸人,他又拿出了一把镰刀,坐在了前院到正院的院门门槛上,拿着烟杆抽着旱烟,目光灼灼的盯着前院的门。
夜风吹过,微微晃动了灯笼,引得红光摇曳斑驳。众人沉寂无声,外面却是热闹非凡。梆子声过后,各种声音也都陆续出现了,锣鼓的、二胡的、笛子的、最为突出的是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温柔婉转,百转千回。
“夜晚怎么有唱戏的声音?”
“好吵啊。”
屋里有人小声的说话,却马上被丁掌柜身边嬷嬷斥责了,“都闭嘴。”室内重归宁静。
叶云晚转头望向旁边面无表情的丁子珍,自己受过伤的儿子都敢放在这,看来丁掌柜确实是有十足的把握。
“害怕了吗?”发现叶云晚在看他,丁子珍也转头对上她的眼睛。
外面这阵仗,能不怕吗?她年轻轻轻才穿越没多久,可不想死啊!
夏明烨不是说通知了城里吗?城里的人呢?怎么还没来?不会半路就被采阴教劫杀了吧?
内心的想法自然不能如实说出来,叶云晚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故作担忧的问,“你真的没事吗?”
没想到她居然是关心自己,丁子珍一愣,随即故作轻松的回以一个微笑,“我没事。”
“来了。”丁掌柜忽然开口,让气氛紧张到了极致。
随着丁掌柜所指着的方向望去,便见昏暗的灯光下,一张女人的脸,从墙头探了进来。她披散着发,面容妖冶妩媚,眼神风情万种,似乎是男人非常容易动心的类型。
等等,围墙有三米高呢,她是搭了梯子要翻进来吗?很快,女人的下一步解答了叶云晚的疑问。
只见那纤细的脖子伸长,竟然越来越长,越来越长!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脖子了,而是,蛇!
像肌肤一样颜色,顶着一颗美艳脑袋的蛇!
那娇媚的脑袋摇摆着,操纵着长长的身子,爬上了墙头,她眼神贪婪的望着院子里的人,细长的信子从她的嘴巴里吐出,扭转蠕动的身躯正尝试着掩着墙根下来。
“还有。”
在丁子珍的提醒下,叶云晚才注意到,这蛇不止一条,是三条!都已经爬上了墙壁,企图入院。
“起。”丁掌柜将原本平放的手指立起,便见墙边的两排纸人竟然活了,纸人抬起了头,扬起了手中的纸刀望向入侵的美女蛇,只等她落下便砍。美女蛇的眼睛骨碌碌的转,她们却没有着急下来,而是左右张望着。
“哐!”
是重物撞击前院大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撞得木门不停颤抖。
听到声音,学徒们的目光也转向了门窗,虽然看不到外面,但是她们也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不简单。林玲和几个姑娘想开门出去帮忙,却被嬷嬷阻止住了,“你们在这好好的,就是帮忙了。”
虽然没有出去,但她们还是围在了门窗前,面色焦急的想透过窗纸看到外面的情景。
门房赵大爷敲掉了烟枪里的烟灰,将烟枪别到了腰后,握紧镰刀站起了身。
在重重撞击之下,门闩不堪重负,终于断掉了。
几个身穿戏服的男人从外面窜了进来,他们速度极快,眼睛里迸发着野兽嗜血的光。许是因为被附身了的缘故,他们涂满油彩的脸上似乎显现出了细细的绒毛,他们的指甲奇长,像是动物的尖爪。一进门,他们便朝着最前面的赵大爷扑去。
似乎是觉得时机到了,三条美女蛇也摆着头,带着身体滚进了院中。纸人持刀便砍,可是美女蛇的身上长着一层细碎的鳞片,刀居然怎么也砍不进去,美女蛇横冲直撞,居然将一个纸人给撞倒了。
“就是你们,祸害了我的女儿吧。”赵大爷轻轻说完这句,原本和蔼的面容就瞬间变得凶狠残暴,他举起了镰刀便迎着几个戏服男人砍去,可是那些人太快了,赵大爷不仅砍不到,还被他们闪躲间抓住了手臂,一爪子捅进了他的肚子。
“刷!”
捅进肚子的那只手似乎是抓住了什么,往外一扯,肠子便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