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青来禀事,一进前厅,就闻到浓郁的药材味儿。
秦音正忙着调配膏药,以及纪鸿洲药浴要用的药包。
芍药和寒露给她打下手。
叶青青、冬荏和乳娘们,带着几个佣人正照料三个孩子在小客厅里玩儿。
孩子们跑来跑去,吵吵闹闹。
最小的那个举着玩具飞机,差点撞到他身上。
叶长青险险扶住他。
晟儿昂起头,咧开嘴朝他笑,然后才拿着飞机跑了。
“姆姆!姆姆飞~~!”
秦音看了眼扑到身边的小家伙,眉眼笑弯,低头凑到他脸上亲了亲:
“飞高高,去那边飞,母亲晚点陪你玩儿。”
晟儿并不黏人,得了母亲的亲亲,举着飞机颠颠儿跑了。
整栋主楼温暖如春,十分热闹。
叶长青收回视线,走上前,垂手向秦音见了礼。
“夫人。”
秦音面上笑意尚未敛起,看他一眼,视线很快落回手里的药称上,拨准刻线。
“叶军长来了,大帅在房里,展翔正守着。”
叶长青看她一眼,微微颔首,提步上了楼。
等他人拐上楼梯,芍药回头睃了眼,才小声跟寒露咬耳朵:
“他脸那么白,看起来病恹恹的...”
寒露捣着药,听言轻笑了声:
“你挨上五十军棍,你也能白上好些天。”
芍药听得直撇嘴,“你太看得起我,我挨五十棍,小命怕是都要没了。”
秦音和寒露齐齐失笑。
芍药眨眨眼,好奇地抵了下寒露肩头。
“大帅第一次这样罚人吧?我还没见章谨和展翔挨过罚。”
寒露眼皮子都没抬,“嗯,他俩挨罚趴在床上起不来的时候,还没你呢,你当然见不着。”
芍药,“.....”
正说着话,却听楼梯上突然‘咚’地一声,紧接着像是有什么东西滚了下来。
几人齐齐看过去,却是一个人,已经躺在楼梯拐角处昏迷不醒。
前厅里瞬间寂静无声。
“诶呀!是叶军长!”
芍药和寒露最先站起身,两人对视一眼,连忙快步走上前查看。
秦音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也跟上去。
“大哥!”
叶青青从小客厅出来,见状吓得脸色一白,也连忙朝楼梯跑去。
冬荏和乳娘们纷纷露头。
寒露查看了一番,忙回头禀道:
“夫人,他磕破了头,身上很烫!”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
叶青青吓坏了,红着眼晃动叶长青的肩。
冬荏挺着肚子,连忙回身交代几个乳娘:
“把小姐和少爷们抱进去。”
“哦哦,是!”
小客厅这边自有秩序,冬荏和乳娘们关起门,不让孩子们再乱跑。
秦音此时已经走上楼梯,看清叶长青头上淌血的样子,也跟着蹲下身查看。
叶青青叫了半天,人也不醒,顿时惊慌地看向她:
“大嫂...”
“别慌,我看看。”
叶青青忙让开位子。
大约被这么多人围着,又被晃了好几下,昏迷的人也不太舒服,眉头皱的很紧。
秦音查看了他头上伤口,让几人把他放平,一边摸脉一边捏他头颈和肩臂身骨。
“头上伤不深,芍药,用帕子先捂住他伤口,寒露去叫两个人,把他先抬进客房。”
“是!”
寒露连忙出去叫人,很快带了几个大兵进来。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叶长青抬下去。
秦音跟到客房,等人被安顿在床上,又查看了他头上伤口。
被帕子按压了会儿,伤口已经不再淌血,看起来并不严重。
她看了眼一脸担忧地叶青青,只交代芍药:
“骨头应该没受伤,让洋大夫过来看看,他受过刑,这么烫,可能有感染。”
“是。”
芍药忙点头去了。
秦音又安抚了叶青青一句,随即转身离开了房间。
负责照看纪鸿洲的洋大夫和护士都暂住在三楼。
她上楼时,芍药和展翔正带着人下去。
回到房里,一进门,纪鸿洲便问道:
“怎么回事?”
秦音,“...大概受刑后没有好好休养,伤口有点感染,他在发热,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纪鸿洲听罢缄默,想到昨天的‘凌迟’。
他让所有将官观刑,当然是为了震慑军心,叶长青暂时接手章谨的工作,就亲手操刀这种酷刑。
大概人也受了点冲击。
“...把人送去军医院,让他好好养伤。”
纪鸿洲说着,捞起座机听筒,给军政府副官处去了电话:
“叫纪营长来见我。”
*
纪文洲匆匆赶回来,奔上楼见纪鸿洲。
他进屋时,还气喘吁吁地:
“大哥,你找我。”
“嗯。”
纪鸿洲淡声交代他,“叶军长身上有伤,最近奔波太累,需要休养,他毕竟是你大舅兄,你带人送他去军医院,路上顺便交接一下,暂时接替他的工作。”
纪文洲愣住,“啊...?”
接替叶长青的工作,不就是暂时接替章谨的工作?
章谨的工作...
他能做好吗??
他第一时间对自己发出了质疑。
纪鸿洲眉眼温和,“不用慌,我会让展翔安排人辅佐你,有什么不懂就请教他,放开手做,去吧。”
纪文洲想了想,军令如山。
他不行也得行,机会都抓不住,以后还凭什么受上峰提拔?
纪三爷神色微微凝重,军靴一并站了个军姿。
“是!”
他心事重重从房里出来,肩上像扛了吨重的担子。
下楼跟展翔一打听,才知道叶长青人在纪公馆出了事。
纪文洲没多想,匆匆赶到客房。
他一进屋,就见叶青青守在床边,担心的直抹眼泪,连忙快步走过去,伸手揽住她。
“怎么回事?”
洋大夫正给趴在床上的人处理伤口。
见纪文洲回来,叶青青像是看到主心骨,靠近他怀里眼泪吧嗒吧嗒掉的欢,话也哽咽得厉害。
“大哥,大哥的伤这么严重,都化脓了...,他发着热还办差,人烧糊涂了,从楼梯摔下来...”
“别哭了,哭的我头疼,我还没死。”
趴在床上的人哑着嗓子训斥了句,纪文洲这才知道他醒着。
他连忙上前,低下身看他,对上叶长青视线,才看清他白里透红的脸。
不过脸上的红,红的不正常,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地。
纪文洲下意识压低了声,“大哥,你怎么样?”
“没事。”
叶长青皱了下眉,“已经用了西药,很快会退烧。”
他自己大约清楚,今天发烧,大约跟昨晚沐浴,伤口泡了水有关。
本以为沐浴后处理过伤口,不会出什么问题.....
“那就好...”
纪文洲松了口气,“我大哥让我送你去军医院,最近几天你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等养好伤再说。”
叶长青眸色一暗,“大帅让我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