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太长时间没有听到。
在响起的那一刻，段小鱼呆愣住了。
纯粹的杏眸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不可思议，缓缓转过身。
一辆在镇上难得一见的黑色豪车停在路边，身穿硬挺西装，容貌英俊帅气，气质难掩矜贵的年轻男人站在车门前。
直到段小鱼转过身来，男人才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然后一把将段小鱼抱住。
“终于找到你了。”男人的嗓音里带着宛如劫后重生的庆幸。
段小鱼迟疑地叫了声：“哥哥？”
“对不起。”男人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女孩，“哥哥把你弄丢了。”
段小鱼没想哭的。
被赶出家的时候，她只觉得茫然和委屈。
那里明明就是小鱼的家。
为什么要把她赶出来？
而现在，被段韶言抱在怀里，巨大的委屈汹涌而来，眼泪就怎么也压不住了。
段小鱼哭得一时半会停不下来，段韶言只能先将人抱上车。
“对不起。”段韶言再次道歉，声音低哑，“让我们鱼崽受委屈了。”
段小鱼眼睛哭得跟兔子一样，又红又肿。
她开口时还带着点鼻音：“哥哥，去哪儿了？”
“去工作了。”段韶言说，“但不小心遇到了坏人，哥哥没打过他，就被关起来了。”
他揉了揉女孩柔软的头发，语调轻松，“但你哥我多聪明啊，趁着他不注意，偷偷就跑出来了。”
段小鱼歪头：“是坏人抓走了哥哥？”
“算是吧。”段韶言含糊其辞，没打算细说，转了话锋，“但弄丢了小鱼这事，还是哥哥不对。”
他低声下气的，“原谅哥哥好不好？”
段小鱼摇了摇头，乖乖软软的：“小鱼没生气。”
“谁家妹妹这么乖呢？”段韶言实在没忍住上手揉捏了把段小鱼的脸蛋，全然没了出场时的贵公子气质。
段小鱼两只大眼睛弯成豆角儿：“哥哥家的。”
给段韶言可爱得差点晕倒。
“哥哥把家里那些脏东西都处理干净了，以后不会再有人赶小鱼走了。”段韶言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狐狸眼深处掠过了一抹阴鸷的狠戾，转瞬即逝。
段小鱼疑惑眨眼：“那里，还是小鱼的家？”
段韶言说：“一直都是。”
段小鱼低下脑袋，声音小小的：“可是小鱼更喜欢现在的家。”
这句话对段韶言来说就如同晴天霹雳。
当场表演什么叫笑容消失术。
“哥哥也跟小鱼住在现在这个家里，好不好？”段小鱼眼神期待地看着他。
段韶言痛心疾首。
看来他还是来晚了。
段韶言故作一无所知地挑眉：“哦？只有哥哥跟小鱼吗？”
段小鱼摇头，声音清脆地回答：“还有程川。”
段韶言念了遍这个名字，差点咬碎了牙。
他问：“哥哥和程川之间，小鱼只能选择跟一个人住，小鱼选谁？”
段小鱼被这个问题问懵了。
她讷讷地说：“大家一起住呀。”
哥哥和程川都是她的家人啊。
段韶言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家小鱼就被这个叫做程川的男人给笼络了。
甚至段小鱼在说起对方时，眼里都是亮晶晶的光。
段小鱼意识到了车子在行驶，趴在车窗上，看着向后移动的景物，茫然道：“哥哥，我们去哪儿呀？”
“回家。”段韶言眸色微沉，“哥哥是来接小鱼回家的。”
他拿了瓶水，拧开瓶盖递给段小鱼，“脸都哭干了，喝点水。”
段小鱼确实觉得有些渴了，接过来仰头喝了两口。
这个水的味道有些怪怪的。
“哥哥，我们去找程川。”她忽地打了个哈欠，“一起回……”
话还没说完，段小鱼就歪倒在段韶言肩膀上睡着了。
段韶言摸了摸女孩的头，轻声道：“小鱼睡醒，我们就到家了。”
“少爷。”前面开车的司机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眼后座，“要处理掉那个叫程川的吗？”
“不用。”段韶言微眯起狐狸眼，转瞬间像是变了个人，清贵冷淡，“但我不希望他再来纠缠小鱼。”
司机没说话，安静地等待少爷的指示。
段韶言淡淡道：“制造个假象，让他以为小鱼死了。”
“明白，少爷。”
……
杜子成和程川从纹身店里出来。
一辆黑色豪车刚好从他们身旁开过去。
不过，程川急着去顾沅那儿接段小鱼，而杜子成则是满脸佩服地在跟程川说话，所以两人都没太注意。
“川哥，你太牛了。”杜子成啧啧惊叹，眼神称得上是钦佩，“竟然在伤疤上纹身。”
而且纹身的全过程，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杜子成活这么大，就没见过比他川哥还能忍的人。
也不知道得出什么样的事，才能让他川哥破防。
不过，杜子成真没想到程川会来纹身。
毕竟程川看着凶煞，但像纹身这种看起来离经叛道的事，却从未做过。
从读书开始，程川就是个三好学生。
别人躲在厕所里抽烟，程川却在教室里做题，别人偷偷摸摸早恋，程川还是在做题。
在他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做题。
杜子成年少叛逆的时候，也是想过要去纹身的。
但是他怕疼，而且邓弘远那老阴比还威胁他。
如果他敢去纹身，就告诉他爸妈。
气得杜子成差点就跟他打起来，心里憋着口气，想着，你不让我纹，老子偏要纹。
结果进去了还没两分钟，他就出来了。
不是怂了，而是他真怕疼。
所以，今日瞧见程川纹身，纹的地方还是在腹部的伤疤上，他简直目瞪口呆。
在听见程川要纹什么图案时，他更是大跌眼镜。
啥？
纹啥？
川哥你不该纹个凶猛的老虎或者龙吗？
纹条鱼算什么？
呆滞了几秒后，杜子成反应过来了。
嫂子不就叫小鱼吗？
川哥你这是塞了我一口狗粮啊！
程川对杜子成的敬佩和感叹充耳不闻。
他比预计去接段小鱼的时间晚了将近二十分钟。
这会儿段小鱼肯定早就醒了。
估计正坐在包子铺前等着他来接呢。
想到这里，程川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杜子成只得小跑跟上他。
到了包子铺前，顾沅神色焦急，顾绒绒则簌簌掉着眼泪。
“咋了这是？”杜子成不明所以，“你骂他了？”
这话是问的顾沅。
顾沅着急忙慌地打手语。
可惜杜子成看不懂。
还是顾绒绒哭唧唧地解释：“鱼鱼姐姐不见了。”
杜子成大惊失色：“什么叫不见了？”
程川在没看见段小鱼的那一刻，心里就莫名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而听到顾绒绒的话，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去。
顾绒绒吸了吸鼻子，哽咽着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
“鱼鱼姐姐当时就站在我后面，可等我和小胖子打完架，她就不见了。”
顾绒绒在周围找了，并没有找到。
想着她会不会是自己回包子铺了，可等他跑回来，顾沅却告诉他，段小鱼并没有回来。
顾沅这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急忙去了汽修店，但杜子成并不在，员工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她和顾绒绒只能在包子铺门口焦急万分地等着两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