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对小夫妻怎么会在这里？”贺老笑眯眯地问道。
“等等。”陆四的表情有些震惊，“贺爷爷，您说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他的目光在段小鱼和程川身上反复跳跃。
贺老笑声爽朗，走上前拍了拍程川的肩膀，向陆家的众人介绍道：“这小子叫程川，曾是ɑ小队的队长，他身后这小姑娘是他老婆。”
ɑ小队？
这个小队，与军部有关系的陆家人自然听说过。
是由军队里千挑万选出来的顶尖战士所组成，能进入这个小队的，最差也是个兵王，而能够成为这个队伍的队长，对方的能力只会更强。
陆四终于知道他在见到程川时，那股油然而生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因为对方和他大哥一样，皆是出身军部。
但现在的关注点不是这个。
“小鱼什么时候结婚的？”陆四疑惑地看向面色清冷的段韶言。
难怪他总觉得这个“贴身保镖”和段小鱼之间的互动有些不大对劲。
“没结。”段韶言语气淡淡，“还在交往。”
陆四这下是真吃惊了。
段韶言这个死妹控竟然会舍得让自家妹妹跟别的男人谈恋爱？
“陆爷爷，小鱼虽然和普通人有些区别，但也有自己的喜恶认知，您不妨问问她，陆家和程川，她选哪一个？”段韶言的口吻还是尊敬的，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小鱼的选择，就代表了我的想法。”
这意思是，如果段小鱼选择了陆家，那他断然不会阻拦。
段韶言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段小鱼的身上。
原本像是只小松鼠探出个脑袋的段小鱼瞬间缩了回去，躲在程川的身后。
不需要段小鱼回答，她的表现已经告诉了大家答案。
这时，散漫地坐在椅子上，从始至终一副事不关己态度的年轻人忽然站起身。
“真当陆家是什么香饽饽？全天下的女人都想嫁进来？”年轻男人的语气中带着讥诮的意味，“这婚约，我好像也没有点头同意吧？”
“韶言哥有句话说得不错。”年轻人今年二十二岁，比段韶言小上几岁，叫他哥无可厚非，“谁订下的婚约，那就谁履行。”
年轻人冷笑：“让那两个老头儿自己过去吧。”
说完，年轻人不顾在场的人都是什么反应，径直就离开了会客厅。
贺老刚来，对之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只能招手把陆四叫过来问问情况。
听了来龙去脉后，贺老无奈地笑道：“老大哥，现在可不流行以前包办婚姻那一套。”
不过——
他倒是没想到段小鱼居然是段家的二小姐。
一个是首都的豪门千金，一个是远在小山村的退役上校，这两人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别说贺老觉得奇怪，陆四也好奇得不行。
更好奇的是，段韶言对自家妹妹谈恋爱这事竟然没有表达反对。
两个当事人都不愿意履行婚约，陆家也干不出强人所难的事，便也只好作罢。
贺老和陆老爷子是以前的老战友，打发了几个小的，两个老人坐在一块儿闲谈。
从会客厅里出来，陆四沉思道：“段叔和二叔到底想做什么？”
为什么以前不提“娃娃亲”的事，反而现在提起了？
“那个人的眼里只有权势和利益，首都的两大豪门家族联姻，对陆家有多大的好处我不知道，但对段家而言，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段韶言神色冰冷，狐狸眼掠过一闪而过的恼怒。
那个男人让他带小鱼来参加晚宴，果然是没安好心！
段韶言压着怒气开口：“他还没到吗？”
陆四说：“看时间，应该到了才是。”
在会客厅里的交锋并未影响到段小鱼。
即便程川的身份在陆家人那里过了明路，但他还是作为“保镖”跟在段小鱼的身后。
段韶言和陆四都被宾客们围住了。
程川带着段小鱼去甜点区吃东西。
二楼。
一个鬓发花白，眼尾勾着岁月的细纹，却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的俊美之姿的中年男人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在甜点区快乐吃甜点的女孩。
“小鱼和她长得很像，对吧？”
另一个与其年纪相仿，带着眼镜的儒雅男人走到他身边，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像。”中年男人指间夹着支点燃的香烟，袅袅升起的烟雾略微模糊了那双与段韶言如出一辙的狐狸眼，“没有人像她。”
“联姻的事没成。”儒雅男人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失望与遗憾，仿佛这事在意料之中，“你不打算见见阿言和小鱼？”
中年男人瞥了好友一眼：“我要是现在出现在那小子面前，你信不信他能当场弑父？”
好友失笑：“那倒不至于，最多就是冲上来揍你一顿。”
“联姻的事没成就算了。”中年男人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口烟圈，“以后帮我盯着点那小子。”
说着话的同时，中年男人的目光掠过了正给段小鱼擦掉嘴角奶油的程川。
显然，程川就是他口中的那小子。
好友叹息道：“之淮，你太矛盾了。”
中年男人不置可否。
宴会厅内。
程川忽然抬头，朝着楼上看过去。
刚好看见两人转身离开的身影。
他五感向来异于常人，几乎是在对方看向段小鱼的那一刻，他就察觉到了。
但知道对方在盯着他们，他也就没做出任何反应。
“程川，你也吃。”
一个泡芙出现在他眼前。
程川摇摇头：“我不爱吃。”
“哦。”段小鱼便将手收了回去，动作文雅地小口吃着裹了奶油的泡芙。
程川没去在意刚才在楼上看着他们的那两个人，目光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段小鱼吃东西一向很安静，害怕残渣掉在身上，每一口都咬得很小心。
程川突然开口：“小鱼以前真的叫过陆家四少四哥哥吗？”
段小鱼闻言，茫然地抬起眸子：“小鱼、小鱼不记得了。”
她和陆四至少有十年没见过面了，所以才会在第一眼看到对方的时候没把人认出来。
但其实，她是见过对方的。
陆四和段韶言是发小。
段小鱼小时候黏段韶言，他就会把段小鱼带去学校，而陆四也就是那个时候哄着段小鱼叫他四哥哥的。
结果，非但没如愿以偿地听到段小鱼叫他哥，还把人给弄哭了。
之后段韶言去段小鱼的班级里收买小女生的时候，陆四也跟着去了。
还有段韶言高中毕业，牵着段小鱼一起拍毕业照的时候，也有对方的身影。
只是后来，段韶言进了公司，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与陆四虽然也有见面，却不再带着段小鱼了。
“我的年纪也比小鱼大。”程川低声道，“小鱼是不是也该叫我声哥哥？”
段小鱼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缓缓摇头：“你是程川。”
小鱼只有一个哥哥。
她声音小小的，“是小鱼的男人。”
这是把村里的婶子们说的话给记在心里了。
因为是小鱼的男人嘛。
所以当然不能叫哥哥啦！
苗姐姐叫郑峰也都是直呼其名。
这不是夫妻不和的表现，而是村里人实在叫不出什么肉麻的称呼。
但自打他们认识，段小鱼就一直都是叫他名字。
仿佛这个名字对她有着非凡的意义。
程川看着女孩的凤眸柔和了些许，摸了摸她的头：“小鱼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反正他的名字从段小鱼嘴里念出来，总归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