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了满地的强酸呕吐物，林思思就垂下脑袋。
陷入黑暗前，她想着应该没吐到季冰身上吧？她已经努力把头伸出去了……
季冰喊两声，不见回应，抱着人冲出去。
林义紧跟，跑到警车。
一路鸣笛，紧赶慢赶，到季家的兴民医院。
急救床已经等在门口，季冰把林思思轻轻放上，而后推着急救床飞奔向门诊楼。
乘电梯上到急救室，妇产科主任医生和助理护士，已经穿好蓝色无菌服，等在门口。
接过急救床，就把季冰推出去。
“保大人！”
“月份太小，只能保大人。”
门关上，季冰来回踱步，时不时贴上紧闭的门缝往里看。
门缝贴合紧密，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林义站窗边，望着金黄的银杏树，叼着根未点的烟。
“以后别再问思思任何问题。”季冰忽然揪住林义的警服衣领，“吴雨夏的失踪，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那和谁有关系？你吗？”
“你什么意思？”
“听说，你和林思思分手了。”林义拉开季冰的手，整整警服领子。
“道听途说的消息，劝你别信。影响到案子进展，你这身警服可以脱了。”
“林思思说和你分手了，孩子和你没关系。”
“思思的肚子里，只能有季家的血脉。你再乱造谣，我可以送你和你的警局上头条。”
“……”林义摸摸眉角的疤，“你不知道林思思怀孕，却不吃惊吴雨夏怀孕。季冰，你最好不要隐瞒关键信息。有危险的，会是吴雨夏。”
前两天到吴雨夏住所的书桌里，找到一张孕检单。
吴雨夏单身，不该有孕才对。
“吴雨夏也是女人，女人怀孕有什么可吃惊的吗？”
“那你为什么吃惊林思思怀孕？”
“因为是我的孩子，我惊喜。你一个单身汉，自然不懂。”
“……”
“我再警告一次，不要再问思思任何问题。她有孕，经不起刺激。”
“吴雨夏也有孕，经不起拖延。”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思思这里没有可以救吴雨夏的线索。吴雨夏是律师，难免得罪人。”
“你意思是吴雨夏的竞争对手绑架了她？”
“你什么都问我，做什么警察？”
“……”
季冰又贴上门缝细瞧，心中不断祈祷母子平安。
他应该更早一点去接她。接回季家，林义就别想再问任何问题。
左等右等，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女医生摘了无菌口罩说：“过于虚弱引起的昏厥，注意饮食和休息，会恢复的。孩子无大碍，多补充优质蛋白。孕早期胃口不佳，可以多吃新鲜蔬果缓解。”
季冰点头，随女医生进了急救室。
林义也想进，被季冰摁上墙边开关，关在门外。
无菌玻璃房里，林思思面色苍白，季冰贴着玻璃看：“思思什么时候醒来？”
“身子虚弱疲累，要睡上一会。你该把她接回来。不是每一次运气都会这么好。再贫血严重一点，可能会直接摔倒……”
女医生没再说下去。
季冰也不敢往下听。
他开始后悔仅凭一封匿名信的威胁，就放林思思离开。
他从未和吴雨夏合照过，那封匿名信里却有他们搂搂抱抱的照片。
如果只是一张照片，他大可不理会。但还有一封信。
打印机的黑楷体，一句句透露出他只要和林思思在一起，就致她于死地的猖狂。
他不知道林思思有没有收到匿名信。他不敢问也不敢说，怕她不信，怕她生疑，怕她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子，会离家出走。
可他的瞻前顾后，没能留住她，也没能保护到她。
他亲手将她推入了没有他的深渊。还有他们的孩子。
“孩子……几个月了？”
“差几天就三个月。思思离开的时候，已经怀孕了。”
“她不和我说……”
“你都放她走了，她怎么可能说？”女医生轻叹一声，“为母则刚，何况思思从来都要强。如果不是这一次意外，你或许娶了别人，她都不会让你知道你们有了这个孩子。”
季冰一惊，眼睛就发涩。“我只娶她。今晚是我们的婚礼。”
一个月前发出去的婚礼邀请函，他没有撤回。
“我可以把思思带回休息室吗？”
“打了保胎针，但别剧烈运动。思思体质不错，但不能过于疲劳。心情也要保持舒畅，才有利于胎儿的成长。”
“我推她上楼，再抱她到房间，有关系吗？”
“多抱着她走路，可以减少劳累。思思的皮肤底子好，晚上的婚礼，涂个口红就可以了。”女医生说着让正调整点滴速度的护士，把林思思推出来。
轻轻捋开林思思额间汗湿的刘海，季冰亲上她干燥无血色的唇瓣，润了润说：“思思，没事了。你放心睡，但不能睡太久，我们晚上还要结婚。”
“洞房得推后。”女医生轻咳了声，“最好等到孩子四个月之后再同房。频率也要克制，不要过多。七个月后，就要禁止。”
她一本正经地说，两个整理急救台的护士嘻嘻偷笑。
“我也是医生。还是院长。”季冰边说边推着急救床出去。快出门时，又道：“不要透露思思怀孕的事。任何人都不行。”
女医生点点头，看向两护士：“病人的隐私，我们要守口如瓶。”
两护士用力点脑袋。
门一打开，林义就凑上来。
季冰淡淡瞟他一眼道：“看在你送思思来医院的份上，今晚6点，我和思思在豪庭大酒店举行婚礼，你也来吧。”
林义点点头，看看毫无清醒迹象的林思思，帮忙推进电梯后，出了医院。
只能等晚上的婚礼，再找机会问林思思。
嫁进季家，大概率要住别墅里，便更难问着人。
不知道季冰在隐瞒什么，相对混迹商海的老狐狸，林思思更容易突破。
但心理学的学霸，也是不好对付的。
林义抓了抓头发，看一眼手中几缕落发，驶回警局。
只怕头发掉光，还没找到线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