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来到此地的村民越来越多,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郝多余的背影,同时细细感受起此地尚未散去的力量气息。
在确定这股力量气息的主人是谁之后,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看向郝事。
面对那么多道目光,郝事老神在在,表情淡然,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众人异样的目光一般。
不多时,郝多余也检查完了年轻小伙的尸体。
在确定年轻小伙真的已经死去之后,郝多余慢慢站起,转过身来。
他此刻的脸色十分阴沉,用平静但实则十分愤怒的眼神看向郝事。
“人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
郝事供认不讳。
“为什么杀他?”
“因为昨天他和我作对。”
听闻此言,郝多余皱了皱眉,原本阴沉的脸更加阴沉。
“昨天他和你作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昨天只是跟你发生了点口角上的矛盾,连一点肢体冲突都没有吧。”
“是的。”
“所以,就因为这个,你就杀了他?”
“是的。”
郝事依旧在点头。
“呵呵。”
郝多余被气笑了。
“就因为这个,你就杀了他,在村里所有人都齐心协力下想要揪出那个隐藏着的好人的时候,你因为这样一个可笑的矛盾,就这样杀了他,真好啊,真好。”
郝多余的愤怒开始肉眼可见的加剧,浑身的气势瞬间高涨。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到了郝多余。
意料之中的爆发没有发生,郝多余顶着令人窒息的气势,看向闻烽,说道。
“能请求你用昨天的手段救活他吗?”
“不行,我昨天的手段没办法让人起死回生。”
闻烽摇了摇头,婉言拒绝。
“不行吗,可是我从你昨天的手段中嗅到了时间的气息,试一试,如果真的不行,我也不怪你。”
郝多余没有因为闻烽的话而立马放弃,而是再次请求。
只不过,他的语气更趋向于要求。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试不试都没有任何意义。”
闻烽的态度十分强硬,平静的眼神直视着郝多余。
“试一试。”郝多余再次出言要求。
“没有意义。”
闻烽依旧出言拒绝。
两人四目相对,进行着无声的博弈。
气氛越来越压抑,犹如一个火药桶,只需要一个引子,一点就炸。
片刻的时间,郝多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是我有些焦急了,你的手段你肯定比我更加了解,既然你说不行,那就算了。”
这一次无声的较量,算是闻烽赢了。
“没关系。”
闻烽笑着点了点头,依旧风轻云淡,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而此时,在场所有村民看向闻烽的目光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虽然昨天已经有了一次改观,但还是远远不及闻烽今天给他们所带来的震撼。
在他们眼中,郝多余是何等的霸道。
虽然他的年龄很大,但他在村子里可谓是说一不二。
他之所以能这样,可不是因为什么狗屁辈分,狗屁资历,而是实实在在的实力。
能让实力凌驾于所有村民之上的村长退让,在他们看来,即使闻烽的实力没有比郝多余强,但也肯定是不相上下。
也只有如此,才能让郝多余心生忌惮,主动退让。
紧接着,郝多余调整完心情,再次开口问道。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是恰好来到这里还是什么?”
“我们是跟着郝事一起来到这里的。”
“为何?”
郝多余皱了皱眉,不理解其中的缘由。
“他邀请,我们就来了。”
“就这么简单?”
“是的,就这么简单。”
郝多余惊疑不定地看着闻烽。
闻烽的话让他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邀请就来?
难道是因为郝事昨天帮他们出头了,所以才会如此?
仔细想想,或许就这个原因。
“那,他找你来的时候,是否提前跟你们说过他要杀这个人。”
“说过。”
闻烽没有隐瞒。
“说过?也就是说,你们在知道他要杀这个人之后,还是同意跟他来这里是吗?”
“是的。”
闻烽神情淡然地点了点头。
他的表情,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杀人只是件多么渺小的事情。
郝多余沉默,他无法从闻烽的脸上看出其内心的意图。
他摸不透,他不知道闻烽此举究竟是不是想要保下郝事。
犹豫片刻,他还是选择问出了口。
“你认为,我该怎么处理他?”
郝多余选择听听闻烽的想法。
对此,闻烽笑了笑,说道。
“村长,你不用太过顾虑我,我只是个刚刚来到坏人村的外人,要怎么处置村民,肯定是依照你的规则来,我的意见并不重要。”
“是吗,那也就是说,就算我现在要杀死他,你也不会插手咯?”
“当然,你是村长,自然还是你说了算。”
听闻此言,郝多余看向闻烽的眼神有些复杂。
此时的闻烽依旧风轻云淡,他无法从闻烽的表情上看出闻烽内心的想法。
如果闻烽真的如同他所说一般,任由自己处置郝事,那为何他还要带着其他三人跟着郝事来到这里呢?
他们几人的这般举动,不是明摆着要为郝事撑腰吗?
思来想去,他的思绪越来越混乱。
“呼。”
深吸一口气,郝多余强迫自己抛开那些杂念。
既然想不出来,那就问。
“能问问,是什么原因,在你知道他杀人之后,还要跟着他过来吗?”
“原因?没什么原因,还是那句话,他邀请,我们就来了。”
闻烽依旧是秉承着不承认,不否认的态度回答道。
见依旧没办法在闻烽这里得到答案,郝多余一阵心累。
要不是他看不透闻烽的实力,他是不会跟闻烽说那么多话的。
在这个村子中,自己最大,自己想干什么干什么,没有人能够阻挠自己。
可现在,正是因为看不透闻烽的实力,所以他总是十分忌惮。
万一闻烽的实力高于自己很多,而自己一不小心触怒了他的话,自己很有可能就会被杀死。
忌惮太多,郝多余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而见到这一幕的郝事庆幸自己作对了选择,现在的郝多余正如他所料,忌惮闻烽的实力,而久久无法对自己作出惩罚。
他内心窃喜,但丝毫不敢表露出来。
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面面相觑,丝毫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片刻之后,郝多余再次深吸一口气,神情复杂,抬手一挥,那个年轻小伙的尸体被黑气笼罩,眨眼的功夫,尸体消失不见,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紧接着,他阴翳的眼神瞟了郝事一眼,随后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众人看着郝多余的背影,一脸茫然。
但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了,郝多余这是放弃了对郝事的处置。
众人瞬间感到不可思议,如此霸道的村长居然还会有认怂的一天。
而就在郝多余一言不发地离去之后,剩下的村民也一个一个地散去。
片刻的功夫,此地又只剩下闻烽四人和郝事。
只见郝事重重松了一口气,说道。
“感谢感谢。”
“感谢?不必感谢,我们啥都没做。”
闻烽笑着摇了摇,继续说道。
“既然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们就撤了。”
“好,那我们不送你们了。”
“嗯。”
闻烽应了一声,随后带着王天几人离开了这里。
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了看郝多余离开的方向,郝事眉头紧皱,神情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到住所之后,笙箫飞来客立刻好奇地问道。
“闻风丧胆,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奇怪?有什么奇怪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那个彪形大汉杀死那个年轻小伙的目的没有他所说的那么简单,原本他在这里跟我们说的时候,我还没有这种感觉,但到了那边,我从他的表现上来看,他好像很享受年轻小伙在他手里垂死挣扎的样子,如果仅仅只是因为昨天的口角的话,他不至于这样子吧。”
笙箫飞来客摸着下巴,说着自己的感受。
“那你的意思是,昨天的口角只是借口,其实彪形大汉和那个年轻小伙积怨已深?”
闻烽问道。
“对对对,我就是这种感觉,如果不是积怨已深的话,彪形大汉在杀死年轻小伙的时候不至于会如此享受。”
笙箫飞来客拍了下手,说道。
“嗯……你说的不无道理,可是,这又如何呢,即使他俩积怨已深,好像也不管我们的事吧,毕竟这里是坏人村,坏人和坏人之间,容易产生矛盾,这不也很正常吗?”
闻烽并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正常倒是很正常,只是……哎,或许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
笙箫飞来客欲言又止。
“话别说一半,觉得有什么不对就说出来,不管对不对,先说出来再做判断。”
闻烽说道。
紧接着,笙箫飞来客开始讲述自己感觉不对的地方。
“行吧,简单来说,我觉得彪形大汉在杀死年轻小伙时的状态不符合他之前所展现出来的暴脾气,昨天不管是在他家里还是在那个被割掉头颅的死人家里,他所展现出来的都是一副不服就干的性格。”
“而在杀死年轻小伙的时候,十分磨叽,不仅跟人进行无意义的口角之争,还任由那个年轻小伙一直惨叫,引得被人亲眼看见。”
“以他俩所展现出来的的实力差距,彪形大汉完全可以直接一击毙命,让年轻小伙反应都反应不过来,更别说让他惨叫那么久了。”
“所以,我感觉他似乎是故意为之,似乎就是要让人知道,人就是他杀的,虽然我不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但我就是感觉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
笙箫飞来客说完,闻烽几人也开始对整件事情复盘。
仔细回忆整件事情,其实还是有那么几个疑点。
最关键的疑点就是,从郝事对郝多余的态度来看,他其实是真的知道,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杀人,是真的会被郝多余处死的。
在明明知道自己会被处死的情况下,他居然为了杀死那个年轻小伙,将自己的生命寄托在郝多余手上,赌郝多余会因为忌惮闻烽而不对他痛下杀手。
这样毫无把握,将自己生命交到别人手上的的赌局,正常人都不可能去赌,更别说是坏人了。
坏人,他们只是坏,不是傻。
做完坏事而全身而退,可不是一个傻子能够办到的。
一时间,房间内一片寂静,几人都在默默思考着,一言不发。
思考了片刻,王天一脸烦躁的挠了挠头,说道。
“你们说,这个彪形大汉不会就是隐藏在这个村子里的好人吧?”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都纷纷看向他。
见此情形,王天慌忙摆了摆手。
“别这样看我,我乱说的。”
“没事没事,你别紧张,说说看,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闻烽笑着摆了摆手,问道。
“真说?”
王天挑了挑眉,一脸不可置信。
“真说。”
闻烽哭笑不得。
见闻烽不是在开玩笑,王天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
“我是这样想的,既然这个彪形大汉的表现如此不对劲,那就直接假设,他就是那个隐藏在坏人村的好人,再由此反推。”
“通过这个大胆的假设反推,他这些种种古怪的行为,似乎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
笙箫飞来客焦急问道,在王天说出这两句话后,他的内心隐隐有了答案。
“为了洗清自己不是好人的嫌疑。”
话音落下,笙箫飞来客瞬间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总是感觉不对劲,总是觉得那个彪形大汉的举动怪怪的,原来原因在这,这个彪形大汉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为了就是让人发现,从而洗清自己的嫌疑。
“先别激动。”
而就在笙箫飞来客激动之际,闻烽泼了个冷水。
“谁说这彪形大汉想要洗清自己不是好人的嫌疑,那他就一定是好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