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埋骨一抔土，香消玉殒不见痕。
想着那种可能，顾珩抬手将沈云轻拉起来，手臂箍着她的腰，让她坐到自己腿上，顾珩抬手轻轻的按住了沈云轻咬破的唇角。
“嘶。”
沈云轻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顾珩轻笑，“这么娇气，也敢把死挂在嘴边，嘴上说着怕，可本世子瞧你胆子大的很。”
“世子爷……”
“本世子不松口，谁敢要你的命？江家？顾承？算什么东西？”
顾珩语气狂傲，一点都没遮掩。
沈云轻眼睛红肿，她泪眼朦胧的看着顾珩。
顾珩拿了窄榻上的锦帕，给沈云轻擦眼泪，“既然知道不该骗本世子，犯了大错，那就好好的受罚。下辈子，本世子还要游戏人间，谁有工夫跟你算这辈子的账？这辈子的事，就这辈子干，欠了本世子的，也都得这辈子还。”
顾珩语气重，手上擦泪的动作却轻。
只是，他越擦，沈云轻的眼泪就越多，像是流不尽似的。
“世子爷，你不怨妾吗？”
“怨。”
顾珩回应的笃定。
“天知道，朝雪跟我说，就算以后有再多的孩子，也终究不是这一个了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受？我说过会保护好你，可偏偏你出了事，我都要恨死自己了。结果我被骗了，你说我怎么能不怨你？”
“世子爷，妾错了。”
“你是错了，不过，不曾有孕，总比真的小产了要好。”
有些事，是能弥补的，可有些事注定不能。
譬如生死。
所以，不曾有过那个孩子，于他而言虽是谎言，却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心里想着，顾珩红着眼睛盯着沈云轻，“这辈子欠的孩子，就这辈子给本世子生，既然知道后悔，知道伤害了本世子，那就多生两个。都说女子生产，是在鬼门关里走一遭，可你不能怪本世子不心疼你，这是你欠本世子的，你就得还。”
“嗯。”
轻轻的应了一声，沈云轻抬手，缓缓搂住顾珩的脖颈。
这时，她就听顾珩低声询问。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骗了本世子的没有？”
沈云轻抬眸看向顾珩。
顾珩勾唇，轻声叹息，“算了，过去的事我不跟你计较，因为，从霍祁善那把你带进府里，对你宠爱，甚至把你推到了风口浪尖，我也有我的算计。我们的相遇，算不得多干净纯粹，你骗我一次，我利用你一回，就当扯平了。前路还长，我们往后看吧，嗯？”
顾珩语气温柔，他的话，让沈云轻有些意外。
不过细想想，倒也不难理解。
她进府的时候，顾珩一妻三妾，后院算是充盈，可实际上，顾珩鲜少在后院停留，他也不曾碰过几个人。
沈云轻知道，自己长得还行，为了笼络住顾珩的心，也特意用了些媚宠的手段。
但凭着顾珩的身份和模样，什么样的女人找不来？
他什么没见过？
若非顾珩有意做局，顺水推舟，她这点小手段，还真未必能拉着顾珩在她院里一连宿上十几日，完成她引蛇出洞的第一步。
她以为，云嫦死的那般惨，是顾珩的女人因他争宠，而伤及了无辜。
她这头一步走的蠢。
可现在回过头来看，她也算是运气好。
她误打误撞，撞上了顾珩主动做局，帮她在国公府站稳了脚跟，也误打误撞，撞到了江静姝频频出手，还不干不净，与云嫦有诸多联系。
“想什么呢？”
沈云轻正寻思着，就听到顾珩开口。
沈云轻回过神来，缓缓对上她的眸子，“妾在想世子爷说的往后，妾不知道往后是多久，但妾希望能久一点。”
“呵。”
顾珩捏了捏沈云轻的脸，轻笑了一声。
沈云轻那表情，可不是在想以后的样，顾珩知道这是谎话，他却没戳破。
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沈云轻有。
同样的，他也有。
就像在战场上，他不会把自己的后背，把自己的命，轻易交给任何人一样，沈云轻带着目的进府，这就是沈云轻的战场，他自己尚且做不到的事，又凭什么要求沈云轻能做到？
扒开自己所有的伤疤，毫无保留的把一切，袒露给一个不确定能否信任的人，靠着运气和感情，做一场豪赌……
那不是一个站在战场上的人，该做的选择。
那是愚蠢。
他家小丫头有脑子，他该高兴。
来日方长，他想知道的事，他自己会查，他查不到的，就等着有朝一日，沈云轻能对他倾心相待，袒露所有。
而他，也会一点点尝试着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沈云轻。
前路还长，他不着急。
顾珩心里想的明白，而他那透彻的眼神，也让沈云轻觉得恍惚。
沈云轻知道，顾珩是个聪明人，云嫦的事她不能说，面对顾珩的逼问，她只能从自己做的事上下手。她将假装小产的事说出来，一来为了稳住顾珩，二来也是真的觉得亏欠顾珩，她心中愧疚。刚刚的一番话，固然有做戏的成分在，但却也有九成的真心。
除了那句生死。
她，连认错，连道歉，都是在利用顾珩。
可这一瞬，沈云轻忽而觉得，她在顾珩面前，就是透明的。
顾珩似乎知道她有所隐瞒，有所利用，只是不戳破，而她，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做什么事都没有。
这样的感情，让沈云轻觉得，她就像是走在独木桥上，跌跌撞撞，摇摇欲坠。
她心里不安。
可是，云嫦的死，她赌不起。
顾珩说来日方长，沈云轻不确定来日到底有多长，但她想，若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想与顾珩相处的久一点。而今的沈云轻，身负血债，满腹诡计，她一身污秽，堪比尘泥，但终有一日，她可以为云嫦报仇，抛开那血淋淋的恨，只做她自己。
到时候的她，也许早已手染鲜血，算不上干净。
但她可以单纯的只做沈云轻。
那时，她可以毫无保留，毫无隐瞒的去爱一个人，去跟他说自己所有的事。那时，也许结局未必好，但至少她曾纯粹过，不负遇见。
他们……
会有那一日吧？
心里想着，沈云轻看向顾珩，眼睛红的要命。
已经想的足够多了，这一刻，她不愿再多想，她搂着顾珩的脖颈，主动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