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至京城路途遥远,胡管家途中即使遇到些小耽搁也在情理之中。小姐今日入宫已颇为劳乏,还是早早休息为好。”
侍女在一旁关切地提醒道。
苏雅轻轻应了一声,转身步入了安静温馨的房间,忠义伯府内随之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
然而,在这个城市的另一隅,某座府邸内的氛围却与这里形成了鲜明对比。
魏忆雪自宫中归来的身影显得几分狼狈,一踏进家门,便匆匆躲进了自己的房间,掩面而泣,不愿面对任何人。
她们目前所居住的郡主府比之魏府更为宽敞,因此她并未与魏母同住,享有了一份难得的独处空间。
待到魏母风尘仆仆得知消息赶来时,魏忆雪早已独自伤心了许久。
“雪儿,发生了什么事情?今日的赏花宴上遇到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吗?”
魏母满眼关切地问道。
“娘,您知道今天的赏花宴是为了谁而设的吗?”
魏忆雪见到魏母,仿佛在大海中找到了一块浮木,有了依靠的感觉。
魏母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难道不是皇后娘娘主持的赏花宴吗?还能是为了谁呢?”
“不是的,娘!”
魏忆雪声音微微提高,情绪略显激动,“那一切,都是为了蒋璐璐!娘您可能不知道,蒋璐璐这次竟然立下了大功,马上就要成为我们大虞历史上的第一位女官了。”
提起此事,魏忆雪心中便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甘。
宴会上,蒋璐璐那高傲的姿态,似乎还在眼前挥之不去,与苏雅的一番争执之后,蒋璐璐甚至不忘对她施以冷言冷语,令魏忆雪倍感受辱,一路哭回府中,泪湿衣襟。
魏母听闻,不禁惊讶,“女官?女子也能担当官职?”
在魏母的观念里,为官是从政者的最高荣誉,需要通过科举考试,凭借真才实学和实打实的政绩。
蒋璐璐仅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之女,连苏雅都不及,怎么可能涉足政坛?
若非出自亲女儿之口,她定会当作是无稽之谈。
魏忆雪满心的委屈与不解,“是啊,我也感到十分诧异。据说她发明了一种可以用来铺路的水泥,娘,您不知道她在宴会上那副自鸣得意的模样,对我极尽鄙夷,一个离婚过的女人竟然还如此张扬,对待容哥儿更是毫不在意,仿佛他不是她亲生的似的。”
容哥儿已经满周岁,日常由家中仆人照料。
作为长孙,魏母自然分外疼惜,时常向仆人们询问他的情况。
魏忆雪有时会忍不住在女儿面前数落蒋璐璐,说她对自己亲生骨肉的漠不关心,这样狠心的母亲实属罕见。
“修路用的水泥?雪儿,你说蒋璐璐发现的这东西真有那么神奇,连皇上都因此赐予她官位?”
魏母的注意力显然并不在同一点上。
魏忆雪没作过多思考,只是点了点头,“是的,谁能想到她会有这样的智慧。当初在魏府时,怎么不见她拿出来?显然是故意要在人前让我们难堪。”
她言辞坚定,却忽略了即使蒋璐璐真能制出水泥,以魏府的地位和影响,也难以引起皇室的注意。
“雪儿,你确定这水泥真的是蒋璐璐自己发现的?我总觉得,这种事情,你二哥更有实现的可能。”
魏母压低声音,眼神闪烁着怀疑。
魏忆雪惊讶地望向母亲,“娘,你的意思是……蒋璐璐偷了哥哥的成果?”
母女两人的目光交汇,心中同时涌起了难以言表的不安与疑虑。
细细思量之下,的确存在这种可能。
“娘,您说得有道理。如果蒋璐璐真有那样的本事,按她的性子,早就该四处炫耀了,怎么会等到今天?”
魏忆雪沉吟道。
正因为那时未曾显现,很可能那技术本就不属于她。
而相比之下,魏崇楼在江南的种种作为有目共睹,他在官场上取得成就乃是水到渠成。
蒋璐璐又怎么可能在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领域创造出如此奇迹?
这其中,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是现在,皇上已经赐予她女官之位,特别是那次赏花宴上,皇后对她更是礼遇有加,众星捧月,此时若提出质疑,怕是没有人会相信。”
魏忆雪顿了顿,又补上一句。
“这恶毒的女人,未离婚时就与旁人纠葛不清也罢了,现在居然还敢窃取我锦儿的功劳。”
魏母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怒意。
当初,若非魏崇楼那一双有力的手,横亘在她与蒋璐璐之间,她或许早已按捺不住胸中腾腾燃烧的怒火,将蒋璐璐那副勾魂摄魄的狐媚姿态撕扯成无法拼凑的碎片,彻底粉碎那份惑人心智的魅力,让她再无机会在这深宅大院里招蜂引蝶,成为众人的焦点。
彼时,她尚未察觉到,蒋璐璐的野心与狡黠竟会膨胀至此,胆敢窃取儿子辛苦所得的荣耀与功绩……
如今想来,真是悔不当初,进退维谷,每一步都踏在针尖之上。
“的确,传言她与安王府的那位贵公子交往甚密,怕是喜结良缘的钟声即将敲响。”
魏忆雪言辞之中酸涩难掩,仿佛一口咬下了未熟的青梅,满口的不甘与酸楚。
魏母直截了当,语气中带有不容置疑的威严:“何来的好事?一个做母亲的,将容哥儿孤零零抛掷一旁,不闻不问,转身却要投向他人的温暖怀抱,世上哪里有这样薄情的母亲?关于水泥之事,若不给我一个清楚明白的交代,我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魏忆雪听懂了母亲言外之意,眼睛轻轻一眨,试探性地问道:“娘,您的打算是……?”
“去,即刻把容哥儿抱到这儿来。”
魏母对身旁的仆人下达命令,语气坚定,“这个时候,安王府应该人丁兴旺,我们必须要讨个说法。”
面对女儿的担忧,魏母的坚决显露无疑。
“娘,如此贸然前往安王府,会不会不太妥当?”
魏忆雪面露犹豫,两家地位的悬殊让她心中生出一丝忐忑。
一旦触怒了权势熏天的安王府,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你这孩子,真是让人不省心!”
魏母眉头紧锁,显露出一丝不悦,“我们与安王府乃亲家,若他们敢对我们下手,那就是自毁门面,自砸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