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上县隶属任城郡取汶水之上之意,故称汶上,与奉高郡交界,算得上是富饶之地。
当年曾是北方的佛教圣地,特产鲁西黄牛和汶上芦花鸡。
汶上县本就是水源极其贫乏,此次大旱更是让这汶上县雪上加霜。
李镇一行人在龙池郡城中待了一晚,第二天便出发前往了汶上县。
原本李承宪想要随李镇前往,可却被后者拒绝。
并且将李拓和南宫玄月留了下来。
一夜的接触之后,最让这位西青州刺史头疼的就是这一对人物。
这也是李镇将他们留在龙池郡的原因。
南宫玄月的威名这普天之下是人尽皆知,被称为天下谋士可入三甲,就凭李承宪肚子里的那些小九九,可不会是这位的对手。
这位可不是什么在山野之间隐居的世外之人。
他父亲是南川之地的土皇帝,南川那些官员的小九九可比这位李大人多得多,还不是一样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镇南王本就不擅长这些东西,自从军师公孙无策隐退之后,几乎整个南川的官场都是南宫玄月一个人在把控着。
这也是为什么南宫玄月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够名声在外。
南川那可是四州之地,原本是整个楚国的疆域,那就是一个国家。
这足以看出南宫玄月的手腕究竟有多厉害。
至于李拓嘛。
这小子的性子直来直去,而且眼睛里不揉沙子。
如果李承宪真敢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以李拓的脾气少说也是要暴打一顿的。
毕竟这位的背景可不像李镇,只是一个单纯的皇子。
他的亲外公可是一位立下赫赫战功的钱老将军。
如果南宫玄月点头,他就算是将这李承宪给杀了,后者最好的下场也只能是得到一个不错的谥号。
当然了,李拓可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小子,这么大了连只鸡都不敢杀,嘴上打打杀杀的也只是过过嘴瘾罢了。
不过抽两个巴掌他还是能做的出来的。
有这两位在龙池郡镇场子,想来赈灾一事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只不过这倒是苦了南宫玄月,既要看住李拓,还要负责西青州的赈灾工作。
李镇几乎是将整个虎威卫都留给了二人,只是带走了郭许宁和一支他的亲卫大队。
另外李镇还带着很少离身的紫儿以及大宗师祁南烛。
薛安南则是被李镇留在了龙池郡。
龙池郡毕竟是西青州的州府,在这里能够得到最新的消息。
如今西青州的情况,随时都可能爆发大规模的瘟疫,有这位神医坐镇李镇会更安心一些。
至于其他人,李镇原本是都想要留在龙池的,可南宫平月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要带上柳剑君那个奇葩。
不过李镇想要拒绝却拗不过她。
汶上县距离龙池郡城不近,在驿站住了一夜之后,第二天才到的汶上县。
李镇一行人抵达汶上县时,正值正午时分。阳光炽烈,照耀在显得干涸的土地上,映出一片荒凉。
县内街道上行人稀少,令李镇感到惊讶的是,在这汶上县居然能够听到牲畜的叫声。
按理来说,在灾区这种已经没有东西吃的情况下,最先倒霉的就是这些牲畜。
饿疯了的灾民可就像是蝗虫一样,所过之处,连树皮都能啃光,更别说这些牲畜了。
李镇一行人带着心中疑惑直接前往县衙。
县令沙文成早已得知消息,正站在衙门口迎接。
这位沙县令身材瘦削,面容憔悴,显然这段时间的旱灾让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下官汶上县令沙文成,拜见信王殿下。”沙文成跪地行礼,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李镇微微颔首,示意沙文成不必多礼,随即问道:“沙县令,汶上县的旱情如何?”
沙文成叹了口气,回答道:“殿下,汶上县的旱情十分严重,百姓们的生活已经到了难以维持的地步。朝廷又迟迟拨不下赈灾物资,下官虽尽力调拨物资,可依旧是杯水车薪,难以解决根本问题。”
“原来如此,可为何本王听闻沙县令让百姓吃麸糠啊?!”
留下这句话之后,李镇径直的走进了县衙,坐到了县太爷的位置之上。
猛地一拍惊堂木,冷声怒道:“沙文成,你可知罪!?”
沙文成闻言,心中一紧,连忙跑了进了县衙大堂,
跪倒在地上解释道:“殿下,民无粮可食,下官不得已才让百姓吃麸糠,下官与民同食何罪之有!”
李镇目光如炬,厉声喝道:“身为一方父母,你完全向朝廷上书,向周边买粮,哪怕是借粮又能如何?麸糠乃牲畜之食,怎能给百姓吃?你这分明就是草菅人命!”
“殿下,下官冤枉啊!”
沙文成大叫冤枉,紧跟着急声道:“大旱已有数月,田地之中颗粒无收,官仓怎么可能坚持这么久,就算是有钱,可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沙文成苦心解释道:“殿下这年头,百姓们有口吃的就很满足了,人是有惰性的,若是一直施粥放粮那这一县百姓谁还种田?他们一日不种田,朝廷便养他们一日?”
“下官也曾想过其他办法,往粥中掺沙,可大多数的寻常百姓将沙土挑出之后一样会吃下去,施粥绝非长久之计啊!”
李镇眉头紧锁,他一路走来自然是看到了那些灾民的惨状。
也明白沙文成所言非虚,这些百姓有口吃的自然也就懒得回去劳作。
见李镇有了反应,沙文成连忙补充道:“殿下明鉴,卑职用一石粮食可以换四石麸糠,将粮食和麸糠按比例调和,既能养活了这群百姓,也不至于吃死人。”
“而且这种食物……实在是难以下咽,这也能让这一方百姓愿意下田劳作。”
李镇闻言,心中一震,他没想到沙文成竟然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解决粮食短缺的问题。
虽然这听起来有些残忍,但在这个特殊时期,或许也是一种无奈之举。
李镇点了点头,他能够感受到沙文成的无奈和焦虑。
“沙县令,你起来吧。本王知道你也是出于无奈,本王不会怪罪于你。”
沙文成站起身来,见李镇脸色舒缓下来,这才轻声开口询问道:“敢问殿下……从何得知麸糠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