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弟弟后，叶灵便去了药堂，换了一身素衣，系着面纱，熟练买下药材。
在离去之前，还特意打听那人的踪迹。
“我家主子，最近有笔大生意想和你家做，李管事不在？”
抓药小厮听到这话，面露喜意，也没认出眼前之人，立马答道。
“近日不在，李管事在春意楼呢。”
春意楼是京城内一家较大的青楼，而这家药堂也是春意楼名下，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里头卖的东西，自然也很难见人。
从来是一手钱，一手货。
不认人，只认钱。
叶灵听此，眼神一沉，语气沉稳：“那行，你帮我告知一声他，我主子有笔大生意和他做。”
“今晚就约在春意楼。”
那种肮脏之人，死在肮脏之地，也是他应得的。
“好勒。”小厮连忙应下。
“敢问主人家名号？”
“叶！”把银子甩在案桌上，便冷冷转身离开。
小厮连忙抓起银锭子，还想追问什么，可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没敢耽误，连忙让人去春意告知李管事一声。
*
春意楼
叶灵十岁之前，都在这种地方长大，她和叶青是这里头的妓女所生，同一个娘亲，却是不同的父亲。
唯一相同的是，父不详。
不过是男人一夜风流之后的产物，可怜低贱到骨子。
从小被人折磨，打骂。
十岁后，生他们的女人，跟了李管事，原以为他们终于要从泥浆里逃脱出来。
可不曾，不过是另外一个地狱。
那女人跟了李管事，不到一年就死了。
而她和弟弟被关在药堂，半死不活到现在。
一次意外，让她获救。
是苏姑娘给了她新的希望。
这一次，她会紧紧拽着，拼命好好活下去。
同样，她也会让那人彻底消失在她和叶青的世界里。
换上一身男士衣袍，踏进这熟悉的院落，朝着门口老鸨扔去银钱。
“和李管事有约，姓叶。”
接了钱的老鸨，笑得花枝乱颤，在这人身上扫了扫，便高声喊起。
“来，拎着这位客官去二楼雅间。”
在这种风月场所混得人，见过的姑娘，比吃的饭菜都多，一眼便认出来面前这人是个女子。
只是这种场子，看破不说破，给钱就行。
再说，谁敢轻易去掺和李管事的事，怕是不想过好日子。
看了几眼这背影，又重新吊着笑去迎新客。
叶灵推开门，强忍住内心的恶心，一步步往里头走，屋里是这春意楼常见胭脂水粉味。
不重，但还是让她非常讨厌。
从小，她就十分厌恶这种气味，从骨子里讨厌。
“叶公子，这边坐。”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从里头掀帘出来，满脸淫笑，让叶灵生理性不适。
死死掐着手指，让痛感让自己冷静下来，绷直嘴角，冷冷看向他。
“李管事。”
这三个字用尽她一切力气，咬着牙，避开杀意吐出来。
而眼前之人，像是感受不到一般，笑着朝她走来。
“啧。”
“我们坐下聊。”
叶灵在这一刻，便清醒过来，想必这人猜破她的身份了。
眼底是她从小厌恶恐惧的眼神，黏在人身上，像蛆一般，恶心无比。
“李厄，你知道是我。”捏紧身后匕首，冰冷眼神中满是警惕，死死盯着他。
李厄拎着一盏酒，勾起笑，漫步朝她走来，像是盯着一个到嘴的猎物一般，自信无比.”
“啧，小灵啊，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天真呢。”
“不过倒是对我胃口，看来你爷很喜欢春意楼，不然怎么敢这里见我呢？”
李厄脸上带着淫邪的笑容，眼底是掩饰不住淫欲，肆无忌惮的盯着她
叶灵恶狠狠盯着他，拉开一点距离，强忍住恐惧和怒火，眼中一片冷寂。
“是吗？”
“我可不是十岁的叶灵。”
“今日，我是来取你的狗命的。”
说着便一脚踹翻眼前的香炉，扔出一包白粉撒在上头，用最快的速度趁其不备扑了上去。
背后那把匕首，从他胸口插下去。
可李厄也不是等闲之辈，酒水撒在一旁，连忙挡住这把刀，满手鲜血，怒骂着：“贱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
伸手想要掐住她脖子，可却发觉浑身无力，便想喊人进来：“快来人—”
叶灵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重新把匕首抢回来，两人扑倒在地，死死纠缠着手上这把匕首。
满手是血的李厄，杀意四起盯着她：“你个贱人，竟敢算计我。”
“噗嗤”一声，叶灵从背后掏出一把剪刀，往他下三口插去。
一声痛叫“啊”传出来，李厄彻底失去反抗之力。
双目充血瞪着叶灵，喊不出声：“你--”
“去死吧！”
叶灵迸发出全身力气，一把抢过匕首，用力往他身上捅，闭着眼睛一刀又一刀，血溅了满脸。
她疯狂喊着：“去死！”
“你给我去死！”
“啊！”
直到手上力气消失，她才收住动作，匕首掉落在一旁，身上之人早就没了气息。
叶灵睁开眼睛，呆愣愣跪在一边，迟迟说不出话来，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只是疯狂掉眼泪，可她却没有哭出声，眼底也没有害怕和难过。
仔细去看，竟是一种轻松解脱的感觉。
“呵—”
“胆子还真不小？”
忽而屋内响起一阵笑意，惊得叶灵连忙捡起匕首，浑身警惕站了起来。
“谁！”
江斩从窗台外跳了进来，一身玄衣，玉质发冠，脸上带笑，看起来像个少年郎。
叶灵一眼就认出面前之人，下意识后退两步。
眼神里满是警惕，回忆着刚才的事情，怕是全都落在这人眼底。
“你想怎样？”
江斩原本是来追查齐王那些党羽，没曾想碰上这么有趣一画面。
这女子还真挺厉害。
昨日晚一步，今日却被他撞见这一幕。
心里生出点趣意。
撩开衣袍坐了下来，端起一旁的酒，朝她示意。
“过来陪爷喝两杯？”
话虽然询问，可里头却带着满满的威胁。
叶灵眼神沉沉看着他，随即拎着带血的匕首走了过去，一脸冷静，坐了下来。
她没什么好怕。
大不了鱼死网破。
江斩倒是瞧见她眼底的狠意，却丝毫不在意。
或者说，他压根没把这样一个女子放在眼中，尽管她刚才用尽力气在他眼前杀了个男人。
瞥了一眼地上的死人，眼中带着轻蔑之意。
原本也是将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