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琮宁往外走，姜忆跟着出去，过了闸机，她往前门，他往侧门，两人分道扬镳。
姜忆走到外面才发现降温了，刮起了大风，她拢了拢大衣，将双臂环在胸前往地铁站走，刺骨的冷风从脖子往身体里灌，姜忆冷得打了个哆嗦。
路口的红绿灯已经在读秒了，姜忆快速跑过去，想赶这个灯过马路，却因此差点撞上一辆正要右转过来的黑色汽车。
路灯也在这时跳成了红灯，姜忆急忙收回了脚。
黑色轿车停了下来，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下，姜忆心想着肯定要被骂了，于是猫下腰看了一眼，却看到许琮宁坐在驾驶位上。
他扭过头来看她，说：“上车。”
姜忆怔了下，出声问:“有什么事吗？”
“我有事问你。”许琮宁说。
大晚上问啥事啊？她今天真的好累，不想再应付任何人了。
“改天可以吗？已经很晚了，我想早点回家休息。”
“我只有现在有空。”
果然打工人的命都不是命。
姜忆暗暗叹气，拉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
“已经九点半了，你要问的事情，半个小时能问完吧？就算是996，这个点也应该下班了。”现在已经快十点了，这样下去她要赶不上末班车了。
虽然她也可以打车，但每次报销真的太麻烦了。
“你住哪儿？”许琮宁忽然问她。
姜忆一愣，警惕地转头看他，“干嘛？”
“送你回去。”
姜忆的坏心情忽然消掉了一半，笑着问: “突然这么好？”
“我对你不好？”他瞥她一眼，眼睛里充满质问。
她不敢说不好，因为往常他也没少用那张好看又很毒的嘴奚落她。
姜忆在心里仔细斟酌了下措辞，说出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也没有不好。”
意思是也没有好，许琮宁当然能听懂她的潜台词，过了会，他说: “你就当加班福利了。”
姜忆笑了下，“你知道现在留下来加班的人都会被说成是什么吗？”
“说什么？”
“你的舔狗。”
许琮宁看姜忆一眼，“你也是？”
“我当然不是，我加没加班，你又看不见。”就连叶麦芯都看不见，看见了也装看不见。
“输一下你家地址。”许琮宁指了指导航。
“你真要送我啊？”
“你不方便？”
“没有，只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怕你要问我的问题，我回答不上来。”姜忆还记着他找她的目的。
“输地址。”他径自说。
姜忆也不跟他客套了，很快在导航上输好了地址。
“你刚说有什么事需要问我？”姜忆主动道。
导航提示前方掉头，许琮宁打了方向盘将车子转了方向，过了会说：“上次买药多少钱？”
姜忆早把把这事给忘了，“你就是要我问这？”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这倒是跟她一样，她半开玩笑地说: “那你现在才想起来还我？”
“总比你十个月才想起来要好。”许琮宁说的是她欠他快递费的事。
姜忆笑了，“你还真是记性好，那这样，就当我给你的利息吧，本来也没多少钱。”
“我的利息不值钱？”
这人真是会找杠点，姜忆赶紧捂紧了口袋说: “你别讹我，上次我给你的快递费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他眉心微动，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温柔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有谁还钱不问清楚多少，自己看着给的吗？”
姜忆不会上他的当，“有条规则叫离柜概不负责。”
车子一路疾驰上了高架，这个点不堵车，周围的车子都在摄像头拍不到的区域里风驰电掣。
许琮宁也踩下油门，将车速保持在导航提示的极限值，不过他开车很稳，也不随意跟人别车抢道。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每天都在加班啊？”是效率低吗？后面一句是他之前嘲讽她的，姜忆忍住了，没敢说，怕他把她扔下车去。
但是她有些不解，虽然她来的时间不长，但当初Frank在的时候，经常在办公室见不到人的，哪像许琮宁天天跟个“拼命三郎”似地工作。”
“因为员工不努力。”
“那你就自己努力？”
“除了不努力，还蠢。”他这嘴毒起来就跟抹了鹤顶红似的。
“你不会是故意骂给我听的吧？”姜忆禁不住“对号入座”地审视起自己来。
许琮宁扭头打量她几眼，“你自己评估吧。”
姜忆“切”了一声。
“你又为什么经常在加班？”许琮宁问她。
“我？”姜忆想了想，随口瞎说:“因为不想挤高峰期的地铁啊。”
“不是因为效率低？”
虽迟但到，就怕他嘲讽才没说因为工作忙，姜忆努了努嘴，不甘示弱地说：“那你是不是也是因为效率不高啊？之前Frank在的时候可没你这么忙。”
许琮宁再次扭头看了她一眼，“你都这么跟老板讲话的？”
他拿“老板”的身份压她，姜忆瞬时败下阵来，有些不服气，开始后悔上了他的车。
许琮宁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打量她，她这情绪还真是一点也不隐藏，全写在脸上。
车子在车流中穿梭，路灯落下来的光影在两人脸上交替变换，车里非常安静。
“蓉城one mall的项目进展得怎么样了？”过了会，许琮宁忽然打破沉默地换了个话题。
姜忆也不看他，但声音恭敬地回道： “我现在不负责这个项目了，您要是想要知道进度的话，可以问问maggie。”
“什么原因？”
“工作效率太低，忙不过来。”
姜忆低头看了眼手机，努力装作漫不经心，但逮到机会怼了他，心里却又有点点暗爽。
“注意保护牙齿。”他忽然来了句。
姜忆诧异地抬起头，一脸莫名其妙。
“有句话是不是叫别把后槽牙咬掉？”他幽幽地说。
姜忆明白过来，不苟言笑地问: “这种冷笑话，你经常讲吗？”
“第一次尝试。”
“哦。”姜忆不想打击他，轻轻的笑意在脸上漾开，“那再接再厉，但下次找个天好的时候，今天已经怪冷的了。”
眼底波光微转，他微启的薄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许琮宁也觉得不可思议，他这种无趣的人居然尝试讲了个笑话？
结果意料之中。
“你圣诞节要回法国吗？”
姜忆忽然想到马上就要圣诞节了，他应该会回去，而且公司各个闲聊群里大家都在期待着他赶紧回法国度假，这样大家就能趁机喘口气了。
“不回。”
“为什么？”姜忆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许琮宁很奇怪地看她，“你好像很期待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