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一道:“师父,如果刘子立真如梅夫人说的手无缚鸡之力,那他就不会是杀人的凶手。”
郑行原本就心疼郑豆豆,见甲一有意替她开脱,遂顺势问郑豆豆:“你怎么看?”
郑豆豆道:
“十三之前验尸的时候也说了‘行凶之人力气很大、下手没有一点犹豫’的话,因此我觉得甲一说得对。”
甲一也道:“正是,假若刘子立手无缚鸡之力,砍头的大刀都提不动。”
郑行想了想道:
“我听闻有些药物可以让人的力气短时间内变得很大,那有没有一个可能是刘子立服用了增大力气的药丸?”
甲一道:“我也听说过,其中一种叫五石散。”
郑豆豆插话道:“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郑行和甲一同时看向郑豆豆:“怎么说?”
“我也听说过五石散。
服用五石散后人的力气会变得很大,但人也会发狂,如果真是如此,那刘子立砍向梅庭芳的就不是一刀断头,而是乱砍。
当然也不排除还有其他既能让人力气瞬间变大又能让人保持清醒的药。
但换做是我,就算吃了这样的药,再恨一个人我也做不到手起刀落、一刀断头。”
甲一想了想道:
“一刀断头如此干脆利落的手法的确不是新手可以做到的,没有那么好的心里素质。”
郑行也将凶手换成他自己想像了一下:觉得他也做不到。
就算他要杀人,也是一刀刺向对方胸口。如果不想让对方的身份暴露,也是先杀后断头。
这样看来,刘子立直接杀人的嫌疑可以排除,但他买凶杀人的可能性还是存在。
现在首要的事情是先找到刘子立。
郑行道:“去刘子立学医的医馆。”
……
刘家医馆
刘家医馆就在马行街上,距离梅家不远,医馆馆主姓刘。
见郑行他们是来打听刘子立的,刘馆主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他迟早会出事。”
郑行道:“怎么这么说?”
刘馆主徐徐道来。
刘子立是刘馆主堂兄的儿子,八岁就在刘馆主身边学医。
刚开始的时候,刘馆主看在亲戚关系上教得很认真,可后来他发现刘子立对学医不感兴趣、也不用心学,便也随他去了。
以至于刘子立学了十多年还没成为独立的大夫。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还罢了,偏偏刘子立一点也不脚踏实地,只想天降大运、出人头地,还染上了恶习。
三年前,刘家医馆来了一群气势汹汹的人,是收赌债的。
原来是刘子立用刘家医馆的名义借钱赌钱全输了。
原本刘馆主不想管,可那群人要砍断刘子立的手,刘馆主只能替他还了赌债。
这件事后,刘馆主将刘子立赶出了刘家医馆。
可半个月后,刘馆主的堂兄又领着刘子立来了,主动给了刘馆主替刘子立还的赌债,又让刘馆主再给刘子立一次机会。
说到这里,刘馆主看着郑行三人道:
“我当时却不过堂兄的颜面,只好又将刘子立留了下来。
不过从那以后,倒是再也没有人来催过赌债。
后来,有人告诉我说刘子立在外与人勾结行坑蒙拐骗之事,我问过刘子立,刘子立说没有的事。
直到一个多月前,刘子立再也没来过医馆,我便猜测他出事了。”
刘馆主说完后,郑行问道:“那你可见过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找过刘子立?”
刘馆主道:
“岂止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我见过好几个二十来岁的女子找他,但每次我问他,他都说只是认识的朋友。”
郑豆豆问刘馆主:“你这里有刘子立的画像吗?”
刘馆主从刘子立的抽屉里搜出几张画像来。
郑豆豆看向画像,刘子立的五官很平常,整个人看上去有一股羸弱之态。
每张画像上刘子立都摆了个搔首弄姿的动作,一看就很刻意。
郑豆豆是一点也没感受到刘子立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
郑豆豆问刘馆主:“这画像与刘子立有几分像?”
“七、八分吧,不过画像上的五官比他本人更好看一点。”
郑豆豆心道:也不是知道是梅庭芳太单纯,还是各花入各眼,反正她是一点也看不上刘子立。
梅庭芳怎么就看上了!
从刘馆主这里再也问不出什么情况后,郑行三人又去了刘子立租赁的住处。
刘子立租赁的住处也在内城,曹门大街以北的一片居民区,与马行街不远。
郑豆豆道:“这一片的租金应该不便宜,刘子立哪来这么多钱?”
甲一道:“等会问问就知道了。”
甲一也问道:“这里离梅庭芳的出事地点龙津桥挺远,你们说梅庭芳约的人到底是不是刘子立?”
郑豆豆道:
“梅庭芳约的人肯定是刘子立,一个大家闺秀只有面对喜欢的人才会做出如此疯狂之事。
而梅庭芳离开梅府时将金银首饰全都带上了,很大的可能是想与刘子立私奔。”
见郑豆豆如此说,郑行装做不经意问了一句:
“小豆子,要是你遇到喜欢的人,对方家中不同意他娶你,你会不会同他私奔?”
郑豆豆耸了耸鼻子:
“那怎么可能?聘为妻、奔为妾,我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再说了,东京府的男人又不只有他一个,如果他家中不同意他娶我,我另找一个人嫁了就是。
就算没有一个男人肯娶我,相信爹爹你也会养我。”
见郑豆豆不像梅庭芳一样单纯,郑行放心了。
……
刘子立租赁的房子在一个四合院内,这个四合院被隔成了许多套间出租,里面配有独立的洗漱间。
刘子立不在,郑行敲响了他隔壁屋子的门。
房门打开后,出来的是一个身材偏胖、儒生打扮的人。
儒生打量了三人一会,然后问道:“找我何事?”
郑行道:“我们是想向你打听一下你隔壁的人。”
儒生道:“我从来没有与他说过一句话,他那样的人我才不屑交往。”
郑豆豆插话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儒生看了郑豆豆几眼,高傲道:“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
郑豆豆抠了抠脸颊,看向郑行: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行回了郑豆豆一眼:让你平时跟着十三读书你不读,现在问我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知道?
甲一一见郑行与郑豆豆的眉眼官司便知他二人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