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午饭的时候,郑豆豆顺便问了一句传话的人:“你用过午饭了吗?”
“没有。”
“那大人呢?”
“也没有。”
“你稍等我一下。”
郑豆豆飞快跑去大理寺的厨房,用油纸包了几个肉饼。
米国公府的奢华精致远胜郑豆豆去过的景府、商王府,处处透露出一股不甘心、攀比的意味。
想着赵衙内在芙蓉阁一掷万银的派头,以及东京城一户普通人家每个月五两银子的开支,郑豆豆瞅了几眼后便收回了目光。
见到郑豆豆来了,景奕行指着厚厚的一大摞纸道:“你将这些资料梳理一下。”
郑豆豆拿起最上面一张纸看了一下就明白是什么意思,她没急着看,而是将两个肉饼递向景奕行:“给你。”
一看油纸上沁出的油,景奕行便知道是吃食。
“你吃过了吗?”
“来的路上吃了两个。”
景奕行这才将油纸包接过。
郑豆豆遂也不再理会景奕行,将注意力集中,飞速看起资料来。
郑豆豆专注看资料的时候,景奕行的视线也一直盯着她看。
只花了两刻钟,郑豆豆就将资料全部看完了。
“大人,有二十一个人说了谎。”
郑豆豆将二十一个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米国公府的管家一直陪在一旁,见此道:“这位姑娘要不要再仔细看看?”
景奕行冷着脸:“不用了,劳烦管家将这二十一个人带来。”
管家连二十一个人都没记全,呐呐道:“能不能将这二十一个人的名字写下来?”
郑豆豆突然发问:“管家,你知道赵衙内卯时做什么?”
“衙内平日最早要睡到卯时末才起,至于今日卯时他在做什么,可以问他房内伺候的人。”
“他房内伺候的人是谁?”
“梅、兰、竹、菊四个婢女,不过四人分成两班轮流值守。”
郑豆豆迅速在脑中将梅、兰、竹、菊四人的说词调了出来。
梅:
卯时初她和兰醒来,两人先洗漱完,再清扫、整理室内,这一忙就到了卯时正。
然后梅将赵衙内的洗漱用品准备完毕、等待赵衙内传唤。
兰可以替她作证。
兰:
卯时初她和梅醒来,两人先洗漱完,再清扫、整理室内,这一忙就到了卯时正。
然后等待赵衙内传唤。
梅可以替她作证。
竹:
昨夜不是她轮流,她一觉睡到了卯时正,然后起身洗漱在房间内等待赵衙内传唤。
同屋的菊可以作证。
菊:
昨夜不是她轮流,她一觉睡到了卯时正,然后起身洗漱在房间内等待赵衙内传唤。
同屋的竹可以作证。
郑豆豆在脑中分析:
昨夜当值的是梅和兰,不当值的是竹和菊,四人说词都对得上。只是……
郑豆豆问管家:“昨夜竹和菊不当值,为什么她们两人也要在卯时正等赵衙内传唤?”
管家看向景奕行,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景奕行没有给管家任何提示。
管家只得收回看景奕行的视线看向郑豆豆。
“姑娘,梅、兰、竹、菊四人不是普通的婢女,是通房。”
郑豆豆对“通房”二字还是知道的。她惊讶问道:
“难道通房要随时等着主人传唤?不当值的时候也要?”
管家更加尴尬,解释的话说得比蚊子叫还小:
“衙内有时晨起有需要,但是不确定他想要谁,所以都只能候着。”
郑豆豆这次听懂了。
“赵衙内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将通房当人看?
这里面也有赵衙内大娘子和五房妾室的说词,没见她们卯时正就要起身等赵衙内传唤。”
管家更不知道如何解释了。
管家尴尬得不行,郑豆豆却一点尴尬的意思都没有,她转头问景奕行:
“大人,大户人家的通房都如此吗?”
景奕行也不尴尬,一本正经回道:“我、小墨和小肆都没有通房,所以我不知道。”
经过景奕行这一解释,郑豆豆倒觉出两分尴尬来。
小乔大人和万俟公子自然不会有通房,可景大人也没有……
郑豆豆回转过头看向管家:“你将那二十一个人和梅、兰带过来,我有话问他们。”
管家看向景奕行,景奕行淡声道:“听她的。”
管家下去后,郑豆豆将梅、兰二人的说词挑出来给景奕行看:
“大人,你看一下梅、兰的说词,根本没提到赵衙内。”
“你的意思是赵衙内卯时在做什么没人证明?”
“现在还不知道,所以我要再问一下梅和兰。”
“那二十一个人呢?”
“他们说了谎,所以要查明他们卯时到底在做什么。”
景奕行不忘记“取悦”一下郑豆豆:
“幸亏有你,如果让我比对这些说词,只怕一整天的时间都比对不好。”
“我也就这点特长,否则大人也不会出那么高的俸银给我。”
与景奕行说话的时候,郑豆豆自然而然又露出笑容,一对小酒窝若隐若现。
景奕行的视线不由自主看向郑豆豆的酒窝,郑豆豆突然想起景奕行与她说过的话,遂收了笑容转过头去。
景奕行在内心叹了一声:先这样相处着吧!
管家没花多久时间就将二十一个人和梅、兰带过来了。
郑豆豆让大家在一旁等候,她一个一个问。
郑豆豆第一个问的是梅。
“你之前说卯时正开始准备赵衙内的洗漱用品,是你一个人准备还是与兰一起?”
“是我一个人准备。”
“那个时候兰在做什么?”
梅将头低下,遮掩了眼神:“兰进内屋服侍衙内。”
“赵衙内卯时正就起了?”
“不是。”
郑豆豆突然就明白了梅刚才说的“服侍”二字是什么意思,没有揪着这个问题继续往下问。
“你确定赵衙内今日卯时正在内屋?”
梅迟疑起来,然后过了一会才回答:
“我只在外屋等候,内屋是什么情形我不知道。不过今日衙内没有传唤我。”
“那你在外屋等候的这段时间是不是也没有人作证?”
“那倒不是。屋外洒扫的夏草和秋叶能看到我候在外屋。”
郑豆豆回忆了一下夏草和秋叶的说词,她们二人那个时候的确在打扫庭院,有人可以证明,但是二人没提起见过梅。
郑豆豆拿笔在纸上记下:问夏草和秋叶是否在卯时正后见过候在外屋的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