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来东京城的消息没对郑豆豆造成影响,她回了大理寺后将有关贩卖私盐案与购买火药武器的相关资料再细细看了起来。
无论是贩卖私盐还是购买火药武器,都是由邹华出面交涉,所有证据之前都指向邹华。
如果不是邹华手中握有海记贸易行接收的证据导致海记贸易行被查抄,就算有邹华指认,米国公也完全可以将事情全部推到邹华身上。
邹华是商王妃的侄子,事情暴露朝廷就算怀疑米国公有参与也治不了他的罪。反倒是商王府,肯定会被牵连。
这样看来,海记贸易行很关键,那些查封的账簿应该暗藏玄机。
郑豆豆想事情的时候,景奕行进来了。
郑豆豆站起身:“大人,你是先审海记贸易行的账房还是先审兰?”
“先审兰吧,她知道的事情几句话就能交待清楚,海记贸易行的账房只怕没那么好对付。”
郑豆豆下去将兰带了过来。
殷氏突然回东京一事还是影响了景奕行,他的气压更低,说出来的话也显得更冷酷无情。
“无论你说真话还是假话,回去后赵衙内都不可能放过你。
假若你能提供有利消息,我可以考虑去官府将你的奴籍消除。”
听景奕行如此说,兰的眼神骤亮:“大人说话可做数?”
“我们大人说话一向算数。”
回答兰的是郑豆豆。
兰这才说道:
“卯时正我进内屋,准备听衙内吩咐,可是进到内屋后没有人在。
我原本想告诉外屋的梅,但又怕发生什么事情牵连上梅,因此只在内屋干等。
就在我等得焦急的时候,衙内回来了。”
郑豆豆抓住兰话中的漏洞:“赵衙内是怎么回来的?梅在外屋不知道他回来了吗?”
“衙内是从窗户跳进来的。”
郑豆豆敏感地抓住“跳”这个词:
“你确定赵衙内是从窗户跳进来的、不是从窗户爬进来的?”
“是,衙内懂武。”
郑豆豆看向景奕行,景奕行正好也看向她。
如果赵衙内真的会武,那么他平素在人前的沉溺声色犬马、身体被掏空就是假象,那米国公……
郑豆豆将视线重新看回兰:“赵衙内身体如何?”
“衙内身体强健。”
“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知道赵衙内懂武且身体强健的?”
“其他人知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是我们四个贴身伺候衙内的人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她们三人知道?你们平时有交流过?”
“我们平时并不敢私下交流,不过她们三人身上有同我一样的伤。”
说完兰将衣袖、裤子全都撩起,胳膊、腿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淤痕以及伤口。
“不仅是手、腿有伤,我们身上不见人的地方也有。”
郑豆豆对这样的伤痕不陌生,她曾经在小灵、小花、小草身上看到过,只是小灵三人身上的伤痕更严重。
“衙内精力旺盛,特别是早晨起来一定要发泄,有时我们两个人也满足不了他,他就拿我们撒气。”
郑豆豆将内心的怒火压下,“除了你们四人,赵衙内的妻妾也是被如此对待吗?”
兰将衣袖放下:“我不知道。但他有时会去青楼找人撒气。”
“他去哪些青楼?”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也不敢问。
但他回来时身上沾的脂粉味各不相同,有些脂粉很高级、有些脂粉一闻就知道是劣质品。”
“你们四人从什么时候开始伺候赵衙内?”
“我从十三岁开始伺候衙内,如今已伺候他四年多,梅与我差不多的时间。
竹和菊是后面来的,顶替之前的竹、菊,也伺候有近两年的时间了。”
郑豆豆继续问兰:“赵衙内从窗户跳进来时是什么状态?”
兰想了一会:“他身上穿着外衫,其他倒无什么不同。”
停了一下后兰突然道:
“我替他脱外衫时闻到一股檀香味,整个米国公府,只有国公爷才用这种熏香。”
郑豆豆转头看向景奕行,景奕行明白郑豆豆是什么意思,吩咐下属:
“你带人去一趟米国公府,将赵衙内、管家及梅、竹、菊带来。”
下属领命走后,郑豆豆继续盘问兰,可是兰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不过兰还提供了一个线索:
赵衙内的亲信不是管家,而是青云和九霄两个人。
青云一直跟在赵衙内身边,九霄则不同。
九霄平素并不待在米国公府,但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府向赵衙内汇报,而他汇报时身边只有赵衙内和青云两个人。
郑豆豆在脑中急速回忆今天看到的米国公府下人的说词,里面没有青云和九霄,就连其他下人也没人提到他们二人。
“今日你看到过青云吗?”
“没有,从早上起来就没看见他。”
见兰再也问不出什么,郑豆豆让人带她先去隔壁房间。
郑豆豆抠了抠脸颊:“大人,你说米国公有没有可能是被赵衙内和青云杀害的?”
“现在都只是猜测,等审问过才知。”
两人说话间,刑部李员外郎和御史台方侍御史来了。
他们二人是刑部和御史台遵照旨意派来的审问官。
三人见礼后,景奕行让郑豆豆将案情通报两人。
郑豆豆还未开口,方侍御史先皱了眉:“景评事,什么时候女人也能与我等一起议事了?”
景奕行冷着脸道:
“郑衙役是我的得力手下,她对案情的熟悉程度比我还甚,此案调查少了谁也少不了她。
如果方侍御史不愿与女人一起议事,不如回去禀明太后、再让太后指派一人过来?”
方侍御史这才想起如今朝中最有权势的人乃是女人,遂收了声。
李员外郎虽然是第一次见郑豆豆,但因刑部与大理寺、东京府衙多有交集,他早就知道郑豆豆的存在,因此倒没多事。
见方侍御史不再吭声,郑豆豆才将案情及目前所有证据一一说来。
郑豆豆这一介绍足足介绍了一炷香的时间,期间她没有看一下资料、全凭回忆。
方侍御史这才确信景奕行说的郑豆豆对案情的熟悉程度比他还甚之话,因为如果不是对案情非常熟悉、做不到不看资料。
李员外郞却是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