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奕行问王妈:“外祖母当年真是服毒自杀?”
“是,当年太医诊断老太爷死亡后,老夫人交待了夫人与我几句,然后就拿出毒药服下去了。
夫人与我都来不及阻止,然后马上去传太医,等太医赶过来时、夫人已身亡。”
“外祖母交待了你们什么话?”
“老夫人说她这一辈子能遇到老太爷很幸福,从不后悔当初的决择。
让我好好照顾夫人。”
景奕行想了想:“我父亲当时在哪里?”
“景老爷也在殷府,只是老夫人说有几句私密话想和夫人说、让景老爷到院子里等。
太医还是景老爷策马亲自请过来的。
现在想来,老夫人是存了必死之心,担心景老爷在场她没办法服下毒药。”
“所以夫人也是因为外祖母当着她的面自杀一事才对外祖母心生嫌隙?”
“这件事多少有些影响,主要还是老夫人平素不像普通母亲一样照顾夫人。”
景奕行一时之间真不知道如何评价他外祖母,当着自己女儿的面服毒这是让女儿一辈子活在内疚中吗?
幸亏外祖母的女儿是殷氏,殷氏自小就活在她自己的世界,就算内疚也有限。
如果换成郑豆豆,只怕她一辈子都会自责、难安。
见了景奕行的表情,王妈轻声道:
“公子,夫人人不坏,只是从小被老太爷宠着,你别往心里去。”
景奕行轻哼:“她这般自私自利,你还替她说好话?”
“你知道吗?夫人最厉害的手段都只将杨老爷的妾室打一顿板子、发卖。
这样的手段比起那些高门贵妇可是柔和多了。
不说别人,就说我。
我是夫人五岁时捡回来的乞儿,如果夫人不是有怜悯之心、怎么可能将一个乞儿带回家?
我跟了夫人三十多年,夫人最多就是呵斥我几句、生气了朝我发发脾气,没真正惩罚过我。”
听王妈这样说,景奕行倒是一时说不出难听的话来。
因为正如王妈所说:
殷氏这样的手段比起高门贵妇的确柔和太多,高门贵妇就没几人手上没杀过几条人命。
王妈偷瞄了一眼景奕行:
“公子,我倚老卖老说几句僭越的话。
夫人只是从小被宠、没经过世事磨砺,所以行事之间有些任性,也不懂如何体谅他人。
但只要有人好生约束她,她还是能听劝。”
景奕行没有接话。
殷氏当年抛弃他、抛弃景家,他就算不再计较、也绝不可能重修旧好。
……
到了殷老太爷的静室,景奕行示意竹青检查房间。
竹青将每块木板都敲了个遍,终于听到一块木板传出不同的声音。
“大人,这块木板下面有空隙。”
王妈惊讶:“这个地方以前放的是蒲团,是老太爷打坐所在。”
景奕行示意竹青将木板撬开。
木板撬开后,里面有一个四方的铁盒。
竹青伸手去拿这个铁盒却没有拿起。
“大人,这个铁盒有点像是被锁在这里,我拿不出来。”
景奕行也试着拿了几次,也没拿起来。
景奕行仔细观察了一下铁盒,在铁盒的四个侧面底部都有一个小孔,也不知道是不是锁孔。
“王妈,外祖父有没有给过你们钥匙一类的东西?”
“没有,我都不知道这里有个铁盒。”
“大人,将郑豆豆叫来吧,她对锁有研究。”
景奕行略想了想:“行,你悄悄带她来,注意别让人发现。”
竹青不解:“为什么要悄悄带着她来?”
景奕行横了竹青一眼:“万一有人盯着殷府呢?岂不是将她陷入危险中?”
竹青这才讷讷应了。
王妈在一旁心道:少爷对这个郑豆豆果然不同,之前为了她自降一级官阶、现在又如此心细。
殷府所在的位置离郑豆豆家有些距离,竹青去叫郑豆豆后,景奕行又让王妈带着他去殷老太爷住的院子。
景奕行一岁多的时候殷老太爷夫妇就去世了,景奕行自小与殷氏又不亲近,因此他还是第一次踏入殷老太爷的院落。
一进院子,景奕行感觉的就是空旷。
王妈介绍:
“以前这里种着一大片的名贵茶花,是老太爷出使妙香国带回来的茶花种子。
为着这些茶花他当年还特意从妙香国带来一名花匠。
那边摆的则是盆景,是老太爷自己培植、修剪的。
天气好的时候。老太爷会让人搬了桌椅在这里写字、画画、喝茶或下棋。”
景奕行心道:外祖父还真是将文人的作派都做全了。
“外祖父没有和外祖母共一个院子吗?”
“这里是老太爷没成亲时住的院子,成亲后这里成了老太爷休闲之处,晚上歇在老夫人的院子。”
“这座宅院是谁置的?”
“这座宅院是老太爷年轻时置的,老太爷年轻时画的字画就很受追捧,他从来没缺过银子。”
进到屋子里后,里面摆着几个造型各异的花梨木雕花博古架,但是架子上空了一大半。
景奕行顺手拿起一个面具看。
这个面具与东京售的面具不同,画的是头戴羽毛的“脸”,色彩十分绚丽,不像是中原之物。
王妈呐呐道:“这里以前都满了物件,有些是古物、有些是老太爷出使带回来的。”
景奕行随意扫了一圈,古物及值钱的物件一样也没有,留下来的都不是中原之物。
还有墙上,以前应该也是挂着字画的,如今只留下挂过字画的印迹。
想来那些值钱的古物与字画都让殷氏当成嫁妆“嫁”去了杨家。
景奕行在殷老太爷的屋子里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暗室或暗格,也没有发现奇异之处。
检查完老太爷的院子后,景奕行原本想再去老夫人的院子查看,却见竹青匆匆过来了。
“郑豆豆呢?”
“她在老太爷的静室等着。”
“没有被人发现吧?”
“没有,我带着她从竹林后面翻墙过来的。”
“这个时候唐家酒楼还在营业,没被人发现?”
竹青摸了摸脑袋:“应该没有……吧!”
景奕行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竹青,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骂他也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