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山
南疆圣女随着山叔上了药山。
见到药叔的那一刻依雅还真有些感慨。
想当年,博古通今、风华绝代的天赐公子是多少少女心中神一般的存在,可如今,也只不过戴着面具苟活在荒凉偏僻的药山上。
这药山还不像她之前待的紫清山,紫清山风景秀雅、人来人往,可是药山轻易见不到一个人,真真正正的与天地为伍。
不过看天赐公子的神情,倒也没有愤世嫉俗之态,更像得道高人。
不愧是天赐公子!
依雅朝着药叔行了一个南疆的礼:“见过天赐公子。”
药叔看向山叔,山叔解释:
“这是南疆圣女,我请她过来替你解蛊。圣女以前见过我跟在你身后。”
依雅补充了一句:“是十三将我的消息告诉给他。”
药叔虽然好奇路十三怎么会知道南疆圣女的消息,但一见面就问不合适。
既然南疆圣女是路十三介绍过来的,说明南疆圣女可信任。
“什么公子都是过往云烟,如今我只是一个苟延残喘的病人。”
“那我怎么称呼你?”
“你我是故人,我年岁比你略大,你要不嫌弃唤我一声药兄。”
“行,那你也别唤我圣女,唤我依雅。”
“好”。
“让我先感觉下药兄你身体里的蛊虫。”
药叔任由依雅探查。
一会儿后,依雅轻皱了下眉。
药叔没有忽略依雅皱眉:“有什么问题?”
“问题倒说不上,只是我感觉蛊虫似乎没那么听我话了,我刚才召它出来它不理我。”
山叔在一旁急了:“这么说,圣女你也解不了蛊?”
依雅看了山叔一眼:
“怎么可能?我自己养的蛊虫怎么可能解不了?它再不听我话我直接将它绞灭了。”
“那你刚才怎么不绞灭了它?”
依雅没说话。
药叔看了一眼山叔:“蛊虫养来不易,特别是蛊王,能不绞灭就不绞灭。”
山叔恨恨道:“这蛊王害得公子吃了这么多苦,早就该死。”
药叔却平静道:“蛊虫并没有错,错的是施蛊害人之人。”
依雅看向药叔:
“不愧是天赐公子,见解的确非常人能及。
蛊虫的确没有错,不过错的不仅是施蛊害人之人、还有培育它的人。”
药叔没有反驳依雅的话,他的确也是这样认为的。
只是依雅就是培育蛊王的人,现在正在替他解蛊毒,他好歹也要给依雅留几分颜面。
依雅叹道:
“天赐公子受了蛊王多年折磨还能保持如此平和的心态的确难得,我能问一下当年是谁给你种的蛊王吗?”
依雅这样问自然有原因。
蛊王是依雅培养出来的,依雅想种到任何人身上都没有问题,但一般人并不能操纵蛊王。
据依雅所知:整个南疆能操纵蛊王的不超过十人。
还有,依雅当年培养出蛊王后就将蛊王交给了南疆王,可如今蛊王却在药叔的身体,南疆王是否是凶手?
药叔一下就明白依雅问这话的目的。
“此事与南疆王无关,是乌蒙部现任大土司与南疆王以条件交换的蛊王,南疆王当初并不知道蛊王是种到我身上。
种下蛊王的是你们南疆的术士,具体是谁也没有说的必要,他不过收钱办事。”
听到乌蒙部现任大土司时,依雅的眉毛又不自觉地皱了一下。药叔发现了却没有询问。
依雅问药叔:“想来你当初中了蛊王后向南疆王求助了?”
“是,我向南疆王求助了,他说如果是其他蛊虫他还能想办法解蛊,可是我中的是蛊王,一旦种下只有圣女你才能解蛊。
然后我求圣女替我解蛊却被他拒绝。
当初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拒绝,现在却是明白了。”
“听说你是二十五年前中的蛊王?”
“是”。
“我三十年前就离开南疆了,而南疆并没有新的圣女,因此你向南疆王求助他自然没办法答应你。”
“我知道十三的血有异后曾怀疑她是新一任南疆圣女,也以为你已经故去,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你想的也不算错,我的确死过一次,因此十三才继承了圣女血脉。只是,后来我又复活了。”
本命蛊虫一事不是谁都能说的,依雅为了让路十三释怀可以毫无保留告诉她,但其他人就没有说的必要。
“而且我知道乌蒙部现任大土司为什么独独向南疆王求蛊王种到你身上,因为他知道我早就不在南疆,南疆的圣女是假的。
一旦你被种上蛊王,只有死路一条。
只是大家还是都小瞧了天赐公子你,没想到你能克制住蛊王二十五年。”
山叔忍不住插话:
“可是我家公子吃了许多旁人不曾吃的苦、受了许多旁人不曾受过的罪。”
“我能想像。因为蛊王的确没那么好解。”
药叔看向依雅:“我能问一下十三和你是什么关系吗?”
“你是十三半个师父,同你没什么不能说的,十三是我的女儿。”
对于这一点,在依雅说十三继承了圣女血脉后药叔其实有猜测,所以并没觉得惊讶。
“以我对十三的了解,她肯将你的消息告诉阿山就是解开了对你的心结,那你这么多年没找她是有原因吧?”
“是啊……”依雅长叹一声:“我当年失忆了,记忆恢复后也找过她、只是没找到。”
“十三这些年过得也不错,事情过去就算了,你也无需多介怀。”
怎么可能不介怀!
如果没有发生当年的事情,她仍然儿女环绕在侧,那该多幸福!
但依雅没有再说。
药叔看了眼依雅的神情,还是问出:“十三的父亲是?”
这一次,依雅没有马上回答。
“你要是不方便可以不说。”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是高郡王。”
“是他?”
这一次,轮到依雅问药叔:“你认识他?”
“也算认识吧。
三十年前,他还是高郡王世子,曾来乌蒙部游说:让先大土司帮他一起夺取中原。
条件是高郡王登基后让乌蒙部独立成为一个国家。
先大土司问了我的意见,我劝先大土司不要介入中原的政权相争。
一是我觉得高郡王胜算不大;二是就算高郡王胜了,乌蒙部的损失也会很严重。
因此还不如依然如故。
反正乌蒙部本就是大土司说了算,中原对乌蒙部的影响极其有限。
先大土司听从了我的建议,拒绝了高郡王。
可是现任大土司却有不同的想法,私下与高郡王结下盟约。”
依雅叹道:“原来郭烨当年也去了乌蒙部游说。”
“看来当年他也去南疆游说了?”
“正是,我就是那个时候与郭烨认识的,但南疆王也没答应与高郡王结盟。”
说起往事,依雅仍然带着两分感喟:
“想必你是因为反对与高郡王结盟才惹来杀身之祸吧?”
“那倒不完全是,他担心先大土司将大土司的位置传给我。”
依雅叹道:“说起来你与他也是一起长大的,果然还是权势害人。”
药叔没有问依雅为什么离开了郭烨,想来依雅当年的死与郭烨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