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被请进温泉庄子之后,冯翠就对沈清芝起了心思。
她羡慕长相相似的沈清芝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仆役成群。
恨不得取而代之。
在得知沈清芝即将离开温泉庄子。
她知道自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就假借聊天的名义将毫无防备的沈清芝请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提议让自己给陆达忠做妾。
她们姐妹共侍一夫。
沈清芝怎么可能答应。
只觉得这个要求荒谬至极。
当下就要将冯翠夫妇赶出庄子。
哪曾想,冯翠杀心暗起。
趁着沈清芝回头的瞬间,抄起桌上的花瓶将她打倒在地。
而后,又拿来毛巾堵住沈清芝的口鼻。
就这样,引狼入室的沈清芝一命呜呼。
“......我就是不明白,明明我们一样的年纪,差不多的长相,凭什么她能当将军夫人,我却只配当一个小小的秀才娘子?”
冯翠毫无悔意。
“我不过是想来将军府做个妾室,她就不答应,怪就怪她小气,活该被我算计!”
“天底下怎会有你这样的毒妇!”
陆承轩气疯了。
一脚将冯翠踹翻在地。
陆宁眼中杀意弥漫。
她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冯翠这样的彻头彻尾的恶人?
陆达忠紧握双拳,额上青筋暴起。
冯翠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水。
索性破罐子破摔。
“不过享受了十五年的荣华富贵,也值了!”
她直勾勾的盯着条凳上听傻了的陆欣。
“只是可惜了,你这丫头不争气,要是早点嫁到皇家,老娘还能多享个十几年的清福!”
陆达忠再也忍不住。
一拳将身边的黄花梨木砸烂。
“来人!将这个毒妇拖下去!既然她不惧死,那就现在送她上路!”
冯翠状若癫狂的笑笑,似是浑然不惧。
陆宁也看懂了冯翠的心思。
“慢着!”
陆达忠狐疑的看了过去。
陆承轩皱眉。
“宁宁,你不会是还想留这毒妇一命吧?”
陆宁眉眼冷厉。
“爹,大哥,你们看不出来吗?这个毒妇一心求死,就这么杀了她,岂不是便宜了她?”
“那你的意思是......”
陆宁唇边勾起一抹冷厉。
“她不是最疼爱陆欣?好啊,将她和陆欣关在一处,只要死一个,就放另一个出来。”
母女相残。
杀人诛心。
不外如是。
冯翠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看向陆宁的眼神畏如蛇蝎。
“不!你不能这么做!”
陆宁冷笑。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你敢对我娘下手,我就敢让你们母女自相残杀。我想那一定是一出极其精彩的大戏!”
说罢,看向陆欣身旁的两个婆子。
“打了陆欣多少板子,就打她多少板子!”
冯翠就算是要死。
也得在临死之前好好吃够苦头。
下人很快将冯翠母女拖了下去。
花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陆达忠红着眼看向一双儿女。
“爹想现在就去温泉庄子,你们的娘等得太久了。”
陆承轩也红着眼沉声开口。
“我也去。”
陆宁原本也想跟去。
却被陆达忠和陆承轩留下照看府里。
暮色四合时,陆家父子就带回了沈清芝的尸骨。
陆达忠像是突然间老了十岁。
怀里抱着装着尸骨的盒子,脚步踉跄。
陆宁心中钝痛不已。
她也想和娘说说话。
却被陆达忠拒绝了。
“宁宁,别过来,让我和你娘安静的待一会儿。”
陆达忠抱着尸骨盒子踉跄着进了书房。
陆宁和陆承轩无声的跟在身后。
须臾,书房里就传出来一阵压抑的哭声。
陆宁和陆承轩兄妹相视一眼。
同事泪如雨下。
夜色凄清。
陆宁和陆承轩就这么坐在漫天星斗下。
谁都没说话。
任凭无尽的悲伤和自责将自己淹没。
直到次日一早。
陆达忠肿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走出书房。
看到兄妹二人的模样,无声的叹了口气。
“你娘最心疼你们兄妹,你们这般糟践自己,她会心疼的。”
陆宁沙哑着嗓音开口。
“那爹呢?爹也是娘最爱之人,她也不想看到您这样。”
父子三人无声沉默。
不管是谁,都还未从巨大的悲伤中缓过来。
这时,云岚进院传话。
冯翠母女被拖进柴房之后没多久,陆欣就得知了自己的身份。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居然只是一个穷秀才和商户女的女儿。
她一向心高气傲,最骄傲的就是自己将军府二小姐的身份。
如今却全都成了笑话。
陆欣将这所有的一切都怪在了冯翠这个母女身上。
她没忘记陆宁的命令。
她们母女二人只有一人能活着走出柴房。
陆欣本性自私。
母女争执期间,她活活捂死了冯翠。
等到陆欣出走的理智回归,才意识到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竟活生生的把自己吓疯了。
陆宁父女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格外平静。
最终还是陆宁开口。
“将冯翠丢进乱葬岗,至于陆欣......”
她顿了下,看向陆达忠和陆承轩。
陆达忠哑着嗓音开口。
“怎么处理你说了算,爹和你大哥去一趟沈家。”
母亲身故。
自然不能瞒着外祖沈家。
陆宁知晓父兄这是要去沈家报丧。
轻轻颔首。
“您放心,府里有女儿在,女儿会处理好所有事。”
陆达忠和陆承轩前往沈家之后。
陆宁就开始大刀阔斧的整治将军府。
府中主母被歹人调换了十五年。
如此丑闻必不能传出去。
她让人找来了人牙子,将和沈清芝关系亲近的下人一律封口、发卖。
陆欣虽不无辜,但到底对冯翠所作之事一无所知。
在确认陆欣彻底疯了之后,她让沈达将陆欣关进了善堂。
若无意外,她这辈子都要疯疯癫癫的老死在善堂。
整治完府中人员之后,她吩咐人开始布置灵堂。
对外放出母亲暴毙身亡的消息。
很多人知晓了这个消息都格外震惊。
毕竟前几日,沈清芝还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可世家大族,谁家没点秘密。
众人好奇,但还是第一时间派人来祭奠。
唯恐府中没有主母支应不了。
陈婉乔和沈家的几个舅母,也都随着陆家父子来了将军府操办沈清芝的丧事。
陆宁抱着陈婉乔哭了好久。
惹得陈婉乔也几次泪崩。
丧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谁也没想到,本该在林州办案的顾行怀会忽然出现在将军府。
“节哀。”
顾行怀风尘仆仆,如玉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疲惫。
此刻,嗓音却无比柔和。
陆宁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木然的还礼。
全然没有发现。
男人向来冷清的眸底藏着化不开的心疼。
丧事结束。
陆宁的心也空了一块。
她整日闷在院子里,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沈家的几位表姐表妹几次下帖请她出门。
都被她婉拒。
顾行怀也曾下帖邀她喝茶,依旧被她婉拒。
可隔日,顾行怀就让神风送来了一些口味独特的新茶。
有了这些新茶的慰藉。
陆宁的情绪总算不那么低落。
看着这些新奇的茶叶。
她沉寂许久的一颗心,偶尔也会泛起些许波澜。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
北疆战事再起。
匈奴来势汹汹,陆达忠父子不得不再度启程。
陆宁依依不舍的送别了他们。
偌大的将军府只剩下了陆宁一个。
她本想关门谢客,好好休息一段时日。
宫中却忽然下旨。
太后点名要她参加三日后的芙蕖宴。
宫中芙蕖宴本是为未婚男女举办的相亲宴。
她曾休夫,又在热孝之中。
本不该收到这样的旨意。
偏偏太后的懿旨下到了将军府。
不用说,这道旨意背后定然有长公主的手笔。
她不清楚长公主到底想怎么算计她。
可太后懿旨,她不能违抗。
最终,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