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玉律？这话说的好，那咱们就来说说金科玉律，看看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能有哪条金科玉律，可以让你浑身完好地走出承乾宫。”
琅嬅一个眼神过去，素练便会意，她紧走几步上前，摁住了如懿的肩膀，迫使她跪在地上，一副安分守己的样子，不能动弹，也不敢动弹。
“青樱姑娘，您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素练在宫里已经有些年纪了，她早已过了出嫁的年纪，也是自己不愿意出去。
因此，二十多岁的她正值壮年，一身手劲大得很。
如懿跪在地上，琅嬅本以为她要不甘心地瞪着自己，但是如懿没有。
她只是保持着低头的姿势，避开琅嬅身上金碧辉煌的贵气。
“说起你从前的本名，你也是没有丝毫反应，还真是让人唏嘘。”
琅嬅的眼神变了变，从漆黑的眼底有些透彻的不屑。
但如懿会错了意思，她的语气难得上扬，似乎能从改名这点全方位打压琅嬅一样。
“从前太后赐名，这便是无上荣耀，怎么也不能舍弃了太后的恩德，否则便是不忠不孝。”
琅嬅没忍住笑，床上的海兰也没忍住笑出声。
她这会儿有了些力气，干脆直言不讳，朝着如懿的肺管子狠狠捅进去：
“古人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太后赐名，即使是无上荣耀，青樱姐姐难道也记不得从前姓甚名谁了吗。”
如懿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她还要说些如懿和青樱的话，却支支吾吾涨红了脸，怎么也说不出来。
而琅嬅说了这些话，这会儿便有些口干，便举止优雅端着瓷盏，抿了口茶。一举一动皆是尊贵，教人不敢直视，也不能忽视。
如懿只能愣愣的，看着琅嬅丝毫没有偏移的衣摆，但琅嬅放下了杯子，神色淡漠看着如懿继续道：
“本宫也不像你，左右都想要，得了好的，又要更好的，却一点代价也不肯付出。”
“比如当年的永璜，再比如当年的海常在，海贵人。”
琅嬅似乎没有教训的意思，似乎只是把这些如懿做过的事情，像是说笑话一样，一一掰开了讲出来。
如懿没想到琅嬅还记得，一时眼睛里都有些蒙上了心虚。
“皇后娘娘说这些，便是冤枉奴婢了，奴婢当年只是……”
也许是琅嬅的气场威压太强，如懿忍不住把自己带进了下位者，无法从任何高地审判她。
但琅嬅没有听她狡辩废话的意思，而是继续讲下去：
“永璜，你大概欠永璜两条命了，一是撷芳殿时，你明知道永璜被苛待，却还让这孩子伤害自己，好救你走出失宠的困境。”
“你对永璜，从来没有慈母之情；二来，就是慧贤皇贵妃之死，你和永璜便是滔天的杀母之仇了。”
琅嬅的笑容看上去平淡又柔和，然而细细看上去，便知道她此刻已经是压住了滔漫无边际的怒火，笑容里都有直达心底的杀意。
如懿被这种威势压得抬不起头，刚才进来想要刺痛海兰的心思，在这一刻突然荡然无存。
让她只想赶紧离开，最好离琅嬅远远的。
但如懿送上门而找骂，琅嬅当然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何况如懿刚才故技重施，跑上门刺激刚生完孩子的海兰，怎么说也得给海兰出出气。
“这些都算是过去的事，本宫倒是好奇，这么多年，没人做你的打手，没人做你的应声虫。”
琅嬅居高临下看着如懿，她深深低着头，动也不敢动。
在琅嬛刚说完那句话，她便愣了愣，像是被人直接戳中了痛处。
“你只能凡事亲力亲为，加之一身脏水在身上，滋味不好受吧，娴妃”
“皇后娘娘，请您慎言，奴婢现在是养心殿贴身伺候的宫女，早已不是娴妃了。”
如懿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犹豫不决，似乎舍不得这个尊贵的名号。
这样的犹豫倒是让琅嬅看足了笑话，海兰甚至笑出声。
“是啊，娴妃的名号不能给你好处，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护着你，你就赶紧舍弃了；如懿，你才是那个最凉薄，最自私自利的害群之马。”
海兰躺在床上说这话时，眼里都是鄙薄厌弃。
琅嬅并不着急继续往下说，而是让海兰好好骂一通如懿，算是让海兰出出心里的恶气。
“从本宫开始算起，再到慎嫔和惢心，你有为谁考虑过吗，没有。”
“你只在乎你手里那点好处，甚至不惜从我们身上剥夺好处，给你尊贵的江南贵女身份贴金。”
如懿不敢惹琅嬅，这会儿海兰痛骂她，她却敢扭头，直接瞪着海兰。
然而素练直接摁下去了如懿的脑袋，莲心站在皇后身边，神色淡漠，像是佛祖身边的护卫。
“青樱姑娘，这是最后一次提醒你，注意规矩。”
海兰收回视线，说了这些话，她又牵动了伤口，但这会儿却觉得，生产时的一腔怒气已经消散了许多，心情都松快的很。
“青樱，你刚才进来，不是说问问愉嫔的情况吗。”
“本宫问你，愉嫔不能生育的事情，目前只有皇上和本宫知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皇上特意告诉你的。”
琅嬅中断了两个人吵架，修长的手放在桌上，轻轻敲了敲桌子，点漆的墨色瞳孔注视着如懿，神色突然严肃得很。
“再者，愉嫔不能生育，算是伤心事一件，你又为何找上门来反复质问，是想重演你害死慧贤皇贵妃那日的光景？”
如懿浑身颤抖了一下，即便是她心里不服，这会儿也摸出了琅嬅的情绪——便是在发火的边缘。
这帽子太大，如懿不敢承认，但心里又腹诽的很，因此她在心里转了个弯，换了个说法，说的十分隐晦又狡猾：
“娘娘误会了，奴婢只是进来，问清楚情况，再去给皇上复命。”
“无法生育虽说伤心，但日子总要过下去，奴婢也只是想来宽慰愉嫔娘娘两句。”
假模假样的两句话，内殿里几个人根本不信，琅嬅嗤笑一声儿，也没了让如懿留下的心思，毕竟来日方长。
但她也摸出了如懿今天的心思，因此，如懿在告退前，琅嬅喊住了如懿。
两个人对上目光，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了野心。
“如果你存心想和本宫斗，那就让本宫看看你的本事。”
“至少，别只是在皇上身边做个宫女，好歹也要回到原来的位置不是吗，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