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德奕,我刚才已和薄叔叔讲明,如果我们解除婚约,属于你的股份我会悉数归还,你怎样生活与我无关。但如果薄家坚持不肯退婚,这些股份我只好捐出去。”
安冉语调平静,却透露出不容商量的决绝。
“我明白,或许你们有无数种方法让人无声无息地消失,但既然我站在了这里,便表明我没有恐惧。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若今日无法平安离开,我的所有财产将会即刻捐赠。”
对安冉而言,不解除婚约就意味着另一种形式的死亡。
今天来到这里,安冉就没打算事情未果就离开。
加之她因顾依枚事件在网络上的小有名气,引来众多关注,已无退路可言。
若她遭遇不测,好友柠柠定会为此掀起轩然大波,考验的将是薄家能否承受这股压力。
顾依枚点燃的这把火,其威力与影响远远超出了安冉的预期,也间接影响到了薄家在网络上的声誉,负面新闻不断发酵,薄沧海想要压制亦是力不从心。
如今,薄家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任何决策都将置于公众的放大镜下。
相比之下,解除婚约成为了最优且影响最小的选择,或者说,安冉根本就没给薄沧海留下其他的退路。
“安冉!”
燕德奕嘶哑地呼喊,音调中夹杂着难以名状的愤怒与挫败,“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你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屈膝跪于冰冷的地面上,身躯因愤怒而颤抖,若非双腿无力,他恐怕早已扑上前去,用尽全力扼紧安冉的咽喉,以此来宣泄心中的不甘与怒火。
薄沧海双手无力地下垂,就连瞥视地上儿子一眼的力气似乎都被抽离,周身散发出一种沉重而深沉的气息。
办公室内,空气仿佛凝固,压抑得让人窒息。
良久,薄沧海方才缓缓启唇,声音沙哑而苍老:“好,我同意。”
此言一出,燕德奕愕然至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爸,您...您同意什么?”
他难以置信地重复道,眼中闪过一抹错愕与不解。
薄沧海的面容仿佛在瞬间增添了数道岁月的痕迹,平日里锐利却又混浊的双眼此刻布满了疲惫与无奈:“薄家从未忘记这份婚约的存在。鉴于你母亲已仙逝,而你在沈家的日子并不好过,我们想让你成为薄家的一份子,享受应有的一切,从此不再忧虑。”
他的言辞间似乎带着几分真情流露,但又仿佛隐藏着更深的筹谋。
“或许,是我太过于武断。年轻人们自有你们的主张。”
薄沧海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安冉,“我只希望,未来的某一天,你不会为你今日的决定而悔恨。”
安冉的目光坚定,不容置疑,退婚对于她而言,一直是内心深处最热切的愿望。
“我不会后悔的。”
她的话语简洁而坚决,多年的挣扎与束缚,终于在此刻得以解脱。
“既然如此,既然你们二人都无心于这段婚姻,那么斯年与你的婚约,就此取消。”
薄沧海的话如同一缕清风,轻轻吹散了安冉心头的阴霾。
听见这句话,安冉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涌上心头,如同压在胸口的大石突然间被挪开,令她得以自由呼吸。
仿佛是乌云密布的天空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温暖的阳光穿透而来,照亮了她狭小的世界,赋予了她新生的希望。
“薄叔叔,我记得您曾提过,我和燕德奕的婚约是有一枚玉佩作为信物的。”
安冉语气冷静,思维清晰,“既然婚约已经解除,这块属于我母亲的玉佩,理应归还于我。”
薄沧海的眼眸微闪,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时日已久,我竟记不清那玉佩存放何处了。”
安冉怎会轻易相信这样的说辞:“若玉佩不归还,我如何能确信婚约解除的真实性呢?不如这样,无论是通过媒体视频的公开声明,还是薄家正式的书面通知,只要薄叔叔能让薄家对外宣布我与燕德奕退婚的消息,我自然会履行我的承诺,转让那份股份。”
薄沧海出乎意料地爽快答应:“没有问题,我同意。我会即刻安排人草拟公告,宣告薄家与你的婚约正式解除。”
面对薄沧海的爽快,安冉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诧异,这与薄沧海往常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谨慎地说:“在公告发布前,我希望可以先审核其内容。”
她必须防止薄沧海借此机会将责任全部推卸给她,使自己陷入舆论的漩涡之中。
薄沧海低垂的目光显得异常疲乏,但还是点头应允:“可以。”
而跪在地上的燕德奕,内心翻江倒海。
他本对与安冉的婚事不屑一顾,认为安冉既平凡又爱惹麻烦,从未想过会娶这样一个在外貌上并不出众的女子。
安冉的种种行径,包括她的厌恶与退婚要求,他一度误解为吸引他注意的手段。
直至此刻,燕德奕才恍然大悟,原来安冉从始至终对他并无半分情感,她的退婚是真诚的决定。
薄沧海同意退婚的那一刻,燕德奕的心仿若被狠狠剜去一块,空落落的。
“爸,我们是否再考虑一下?我忽然觉得,退婚并非必要。”
燕德奕语带恳求,眼眶泛红。
他试图挽回,向安冉许下承诺:“安冉,我明白我过去对你有所亏欠,我发誓,婚后我将改过自新,断绝与顾依枚的关系,让她放弃腹中的孩子,这样你满意了吗?”
安冉只是冷漠地望了他一眼,没有丝毫留恋,随后便迅速转移视线,似乎对他的言语毫不在意。
她对薄沧海说:“薄叔叔,那我先行告辞,希望公告能尽快准备好。”
薄沧海追问:“关于股份的事情呢?”
安冉回应:“公告一经发出,我立即将股份退还。”
话音落下,安冉决绝地转身离开会议室。
燕德奕眼见此景,心中酸楚难耐,眼眶更红了几分。
“爸,我们就这么退婚了?”
他低声询问。
而薄沧海闻言,怒火中烧,抬手又是一记重击,落在燕德奕脸上:“还不都是因为你这浑小子!”
薄沧海怒极攻心,身子靠在会议桌上,大口喘息,仿佛随时可能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