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龙被困在土山之下,面前是轰隆直下的铁滑车,身后是潮水般的金兵,形势岌岌可危。
紧急关头,一只苍鹰从万里高空急坠下来,一声唳啸,飞到面前。
陆文龙看得真切,这正是当日他夜袭牛皋粮车之时,攻击自己,救走牛皋等人的那只苍鹰。它为何又突然之间出现在这里呢?难道又来搅局?陆文龙上次吃了暗亏,这次可是提高了警惕。他紧盯着那只苍鹰,却见那物并没有攻击自己的意思,而是直扑向哈铁龙的头顶。
此时的哈铁龙正全神贯注的指挥兵士用铁滑车对付陆文龙,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只鹰飞来,待他感到头顶有东西,抬头打算看个究竟。他这一看可不得了,这只苍鹰就势一爪,正抓到了哈铁龙的眼睛上,直抓得他乌珠爆裂,鲜血直流。
“啊……啊!”哈铁龙捂着脸一声惨叫。
再看那苍鹰抓伤了哈铁龙之后,不作停留,迅速飞走了,似乎是完成了使命之后得胜而归的样子。
陆文龙立即想到这一定是有人指驯这只鹰来袭击哈铁龙,不过此时他已没有时间考虑太多。
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见哈铁龙痛苦的捂着脸,身边众金兵一时间无措,打算来救哈铁龙,竟忘了再施铁滑车,陆文龙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将手中的一支枪飞掷出去。
“嗖……噗!”陆文龙的飞枪直刺入哈铁龙的心脏,一击致命。
双手捂脸的哈铁龙吭都没吭一声,栽下马来,死于非命。
主将身死,金兵顿时大乱,陆文龙趁机猛催战马冲上土山。在他跨过哈铁龙尸体的时候,顺势拔出插在他胸口的长枪。众金兵被眼前的一幕被惊呆,有的稍是迟疑,被陆文龙瞬间取走了性命。
没有了哈铁龙的指挥,没有了铁滑车的冲击,谁还能阻止陆文龙的神武,只见他猛冲猛杀,直奔阵心塔台,此时乌天鼎和寇嗣宝也领兵相继冲上土山,乌天鼎跟着陆文龙杀奔塔台,而寇嗣宝则领兵死守上山小路。陆文龙的人马虽少,却都是精锐猛士,而土山的上山路口十分狭窄,他们死死守住路口,金兵虽众,一时间也难以攻上来。
只是,生死搏杀之间,他们似乎都忽略了一道景致。
在这血脉喷张的战场上空,那只苍鹰轻巧的打了个转,向远处的丛林飞去,直飞落到一个姑娘的肩膀之上。
看这姑娘二十来岁的模样,臻首娥眉,双目明澈,唇丹齿皓,般般入画。银丝甲,绿罗袍,手中錾金虎头枪,胯下枣红马。真个是英姿飒爽,巾帼妖娆。
在她的身后,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长者。此时,这名长者一直观察着前方的战局,注视着陆文龙的一举一动,似乎看到陆文龙,就让他想到了什么人一样。
在他们身后,有二十几名随从,各自骑马跨刀,整装以待。看他们的装束不像是军队之人,倒是多有些绿林气质。
见陆文龙冲上土山,那姑娘问身边的长者,道:“德叔,那冲阵的双枪宋将可就是陆文龙?”
那被称为“德叔”的长者,提马凑上前来,“此人正是陆文龙,那晚小姐与我已是见过他的。”
那姑娘道:“那晚遇他时,他还是敌人,今日见他,他已然成了宋人,那晚袭他是为了救岳家军,如今助他也是如此,那一隅田川还得靠他们来守,收复中原也得靠他们来实现,指望着临安城里的那些人去抗击金人的刀兵,简直痴人说梦!”
德叔一声叹息,眼神始终盯着陆文龙,片刻说道:“此人破了铁滑车,杀了哈铁龙,也算是为我家少爷报的仇了!”
闻听此言那姑娘眼中闪过一丝伤感,转而微怒道:“自家的仇还不劳得他人来报!”
德叔想必知道这位小姐的脾气,便道:“小姐说的是,以小姐的本领,重述家风,再耀门楣是迟早的事。”
姑娘面无表情,没说什么,而是一直注视着阵中的陆文龙。
旋即,姑娘说道:“走!回去。”
德叔不解,问道:“小姐不再看看战局走势?”
姑娘看着陆文龙说道:“没必要了。”
德叔又道:“小姐不是想见见这个陆文龙吗?”
“已然见过了!”
“可是……”
姑娘微微一笑:“他若有心,自会来寻我。”说完催马而去。
德叔紧随其后,一众随从也跟着扬尘而去,渐渐消失在战场边缘。
姑娘打马之间,淡淡回首,嘴角流露出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迷人浅笑。
苍鹰相助,红颜留笑。
只是身处战场之中的陆文龙无暇欣赏这美妙的插曲,因为此时此刻,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迎面而来,正是完颜兀术。
由于专注于厮杀,陆文龙没有留意兀术是什么时候走下塔台的。他下意识的勒住战马,两个人四目相对,却已不再是父子情深。
“想不到你我二人也有今日!”兀术的这句话很是伤感。
兀术却没有与陆文龙交锋的意思,而是对身边的金将道了句:“拦住他!”便打马从土山的另一侧下去了,他没有多做停留,因为战场上的形势已经不允许他再儿女情长。
陆文龙稍是迟疑,兀术已经打马冲下了土坡。陆文龙这才发现,原来就在他领兵与敌军缠斗之时,在土坡的另一侧,有三名宋军小将已然冲入敌众。
由于金兵大多被陆文龙吸引到土山的前面,因此另一侧的防守就显得薄弱了许多,再加上这三名小将个个勇不可挡,冲入敌阵,如虎入狼群一般,那金兵金将哪里招架得住?
看这三名少年英雄,一双锤,一口刀,一条枪直杀得金兵东倒西歪,死伤无数。
陆文龙远远看去,认出那手使双锤之人正是先前与自己交过手的狄雷。至于另外两人,他却不曾见过。
狄雷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金龙阵中?那两名同他一起杀敌的小将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