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秀君来信了,众兄弟给陆文龙好一顿打趣。
自朱仙镇大战之后,陆文龙和严成方、关铃、狄雷、樊成这兄弟五人越发投契,如今已是情同手足,说话间也便没有了忌讳。对此,陆文龙的心里很是温暖。
说笑了一番,严成方等人还是知趣的走了。
送走了他们,陆文龙回到帐中,打开了韩秀君的书信。
其实自韩秀君随同父母兄长奉旨回京,这陆文龙一直惦记,如今来信了,陆文龙自然很急迫的想知道韩家的近况,尤其是韩秀君。
信上这般写道:念君思鉴,借函释怀。当日一别,遥遥几许,伤感之情,今犹耿耿。与君相识有期,却是前世造化,今时欲享前缘,奈何身不由己。感天佑垂恩,成全夫妻之名,得偿所愿,甚是幸慰。现皇恩已释,思君更切,岁月不居,不日便当飞驰前往,常伴君侧。寥寥数笔,不尽依依,盼相见,君自珍重。 妻秀君泣书。
陆文龙感受到信上的字里行间满满的思念之苦,不禁想到连日了和韩秀君的相处,心里也不免有些伤感。
原本以为只有一封信,却发现下面还有一张纸,看时发现这字迹不同于韩秀君的书信,再看方知是柳瑞云写的。
这封信并没有什么男女相思之情,只写了些问候的话语。陆文龙和柳瑞云之间很微妙,他们的关系似乎介于好友与男女之情,难以明言。陆文龙也感觉到柳瑞云似乎在有意的回避自己,就连返京当日,她也没有来道别,这令陆文龙有些疑惑。
他却不曾知道,为了能让他和韩秀君能早日在一起,柳瑞云只能将自己的爱深深地埋藏在心里。
刻意的保持距离,正是不敢直面自己情感的表现。抑制感情是非常辛苦的,瑞云亦然。
虽然只是简短的问候,却也聊以慰藉。可是柳瑞云的信中还提到了朝廷有意与金人议和,这不禁令陆文龙心中一惊。他立即拿着书信去见岳飞。
此时岳飞静坐帐中,心有所思。
圣上下旨先后调走了刘锜、张信、韩世忠,却对他不闻不问,既不下令进兵,也不分发粮饷,更没有招他还朝,只把他和他的岳家军置于朱仙镇而不理,这让岳飞有些不安。
此时,陆文龙进得帐来,说道:“文龙见过元帅。”
“噢?”岳飞见陆文龙来了,问道:“贤侄未见何事?”
陆文龙递上书信,道:“此信乃是柳姑娘所写,请元帅过目。”
岳飞接过书信,看了一遍,叹了口气,从帅案上拿起又一封信,“贤侄,你来看。”
陆文龙接过一看,原来是韩世忠写给岳飞的亲笔信。信上的意思正是朝廷已决心和金人议和,并说高宗有意招岳飞进京,让岳飞小心。
陆文龙看完信,说道:“看来和议之事千真万确,如此我大军取得的胜果岂不白费?”
岳飞没有做声,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陆文龙又看了看信,不解问道:“泰山大人提醒元帅要小心,是何用意?”
岳飞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陆文龙道:“朝中有人对元帅不利?怎么会?元帅功勋卓着,一心为国,莫不是惹了那帮奸佞之辈的记恨?”
岳飞道:“我以身许国,不齿私欲,便是见到陛下,我也问心无愧。”
陆文龙道:“信中既然这样说,元帅还需小心为上。”
岳飞道:“该来的总会来,想躲是躲不过的。”
陆文龙说道:“朝廷当真议和的话,那些捐躯将士的血岂不是白流?”
闻言岳飞眼中流露出悲伤之情,他看手中的书信,说道:“十年拼杀,只为驱除鞑虏,收复河山,今朱仙镇一战击溃敌兵,本欲北上中原,却不想朝廷有意议和,实令人心痛。只盼陛下改变主意,准我北伐。”
事到如今,岳飞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最不想让他北伐的人就是高宗本人,只是他依旧不甘心就此放弃,他还期盼着事情出现转机的那一刻。
转眼已到初秋,这一日,有人来报圣旨到。岳飞连忙起身接旨。
圣旨大意是宋金和议将成,双方罢却刀兵,召岳飞整兵回京面圣,论功行赏,加封官职。
岳飞叩谢皇恩,送走了使官,立即传令升帐。不一刻,岳家军众将齐聚中军大帐。
岳飞命王横又复宣读了圣旨,待王横读毕,岳飞说道:“本帅决意不日启程回京,但恐金人背信弃义,姑且将大军不动,继续驻守,我单身面圣。”
“前时韩元帅他们走的时候,圣旨上都言明了官职,今日哥哥这道旨意为何只说封官,不明何职?”牛皋本是粗中有细的汉子,此刻他发现了圣旨的玄机,为了岳飞的安危,他直言不讳。
施全也道:“圣上的意思是整兵还朝,大哥单身面圣,只怕不妥。”
军师诸葛英点了点头说道:“二位哥哥言之有理,小弟打探道朝廷遣吏部侍郎魏良臣前往议和,然金邦提出之条件极为苛刻,议和并不顺利,如今圣旨却道已然议和,只怕其中另有隐情,望兄长三思。”
“如今奸臣当道,哥哥不得不防啊!”
“先前不发粮草,如今又说撤兵封官,只怕没那么简单。”
“是啊!大哥不可轻动!”
“岳大哥若回京,我等愿舍命相随。”
“圣旨上含糊其辞,也不晓得朝廷究竟是何用意?”
帐中众将有很多出身绿林,他们原本就对朝廷不满才起兵反叛,如今又看到朝廷如此对待功臣,积压的情绪大有爆发之势。
大家议论开来,都不希望岳飞单身回京。此番朝廷召岳飞回京,只说升迁而未言明官职,却有些令人起疑。
岳飞也嗅到了一丝危险,可是他不相信朝廷开罪有功之臣。他看了看大家,知道众兄弟也都是关心他,于是说道:“目下奸臣在朝,蒙蔽圣上,我此去吉凶难料。可圣上命我进京,岂敢抗旨?今次回京面圣,必禀明原尾,陈述利弊,倘若圣上不听,有何疏虞,我情愿独任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