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绫已在城中找了两天,毫无所获。
之前去问过大少爷,回答与抚琴一样。红绫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不告诉她在哪间庵堂?为什么不让小姐用惯的人伺候?红绫也私下在府中走了一圈,基本没见哪个院中少一个丫头,除非是刚进府还没晓事的,但这样的小丫头又怎么会伺候人?
现在,城中不论小姐会不会去的地方,基本都找过了。按红绫所想,最有可能的就是城外灵叶庵,但灵叶庵很远,该怎么去?当然,她没忘记继续在细妹处留字条,小姐说过,江公子总能看到。
只是张府中着急的,似乎只有红绫一人。傍晚回来,蒋妈就来找红绫。
“红绫。”蒋妈一来,就拉着红绫的手,语重心长的说:“这几日,你跑来跑去,府中人都有闲话了。”
“蒋妈,你我,还有紫绡,都是小姐院里的老人。现在,小姐下落不明,我定是坐不住的。”红绫直说。
蒋妈点头,“但是,上次小姐和顾夫人走,也是下落不……”
“怎么能一样?那次我们知道小姐要去哪里、做什么,但这次真不一样。”红绫打断她,急道。
“唉。”蒋妈叹气,“我知道说不过你,但你这样真不好。大少爷已派人来过,说你打探主家之事、不守规矩,罚你禁足七日。你好好在房里,大小姐定是出不了岔子的。”
红绫一惊,可蒋妈却不再说什么,拍拍她的手,直接出门。
文华殿偏殿。
这位郡王真比后宫中人可爱的多。卢九麟很想笑。
几日前,卢九麟发现朱孟炤急着出宫,于是,立即与他达成协议。跳开太医院,用民间的伤药,保证二天伤好,帮他出宫;而他须为此付出三百两银子,并保证不向任何人透露。
从此后,卢九麟说啥,这位爷听啥,从不疑神疑鬼,还会乖乖吃药,唯一的要求,就是马上出宫。
今日一早,潘俊来看诊,没看出问题,就与卢九麟商量着,要不要此时去找姚院使复查、签字。卢九麟当然没异议,但潘俊却犹豫了,因为施美人。
不得不说,虽然莫先作为内侍没多少学识,但做阴损之事倒真可圈可点。
那日,卢九麟为各宫嫔妃请平安脉,到了任妃宫中,发现施美人房内闷热异常,而她还裹着床薄被,两颊绯红、神情恍惚。于是,只在她房门口站了站就走了。
果然没多久,听说施美人晕厥。姚东渐看过后,急报太子妃,建议停止妊娠,保她的命。但此事太子妃做不了主,匆匆将医案送行在所,要求姚东渐在有旨意前,必须先保胎。
这几天,姚东渐数着日子等圣意,想尽一切办法保胎。可,施美人流产的症状却是越来越明显。
龙子已快不保,整个太医院人心惶惶,潘俊更连话都不敢多说。
于是,卢九麟私下将潘俊没办手续的事,告诉了朱孟炤。这位爷不负众望,闹的潘俊焦头烂额。
到下午,卢九麟终于等到了‘事成’的信号。这意味着努力了这么多天,施美人终于还是流产了,而莫先会将这事压上半刻钟。于是,卢九麟不管潘俊扭捏的态度,立即拉他再次去找姚东渐。
太医院,公事房外,姚东渐刚送走一位太子妃身边的内臣。
卢九麟不管潘俊,直接递上朱孟炤的医案,说:“院使,此为景陵郡王医案,殿下现已好转。太子有谕旨,要他一、二日内出宫。”
姚东渐皱皱眉,看了眼站在卢九麟身旁的潘俊,接过医案翻了翻,“这么快好了?潘太医?”
潘俊尴尬的笑了笑,“当时看着是不太好。不过下官觉得,应该是郡王殿下年轻,而且平时不吃药、补品这些,所以用药就特别见效。”
“是吗?”姚东渐似乎有些不信,又找重点重新翻看。
“也不是痊愈,内伤没这么快好。”潘俊有些心虚,仍是一脸尴尬的笑。
卢九麟接上,“不过,已无大碍。太子有意让他出宫,回武昌养伤。”
姚东渐没听他们说什么,而是对医案上的记录细看起来。
“院使、院使不得了了!”一位年纪不大的医士狂奔过来,急喊:“院使!施美人大出血,保不住了!”
姚东渐二话没说将医案塞给卢九麟,返身进房拿医箱。
“院使!”卢九麟跟着进房,急道:“景陵郡王毕竟是外男,已在宫中留了十多日!而且,潘院判家学渊源、医术高明,更是得前院使的真传……”说着,又递上那份医案,翻到最后一页。“院使,我们留着他也无事可做啊。景陵郡王又闹的不行,要不是我们拦着,他今天就要闹到太子面前了,还说要去行在告御状!”
姚东渐看了眼潘俊,潘俊红了红脸点头。于是,叹口气问他:“你确定没问题?”
潘俊想了想,认真的说:“他回武昌还是要请大夫继续治伤。不过,我会将医案写清楚,让他带走。走之前,再配好路上要服的药。”
姚东渐点头,拿起案几上的笔,签完字将医案还给潘俊,没再说什么,小跑着出房。
卢九麟终于舒了口气。
可接下去,完全没想到潘俊会这么负责。先是为朱孟炤认真复诊,仔细如同初诊一般,这倒让卢九麟紧张极了。
然后,潘俊又一笔一划将医案写了一遍,连不确定、有疑问的细节也写了出来。要不是卢九麟肯定朱孟炤出城后会有不测,绝对不会让潘俊写下这些。
最后,就是配药。但做到这里,宫门已经下锁,就算手续都已完成,要出宫也只能等明天。看着认真的潘俊,卢九麟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