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车又被装满了,两人打道回府。
夜晚的胡同幽静而深邃,黑暗弥漫在每个角落。
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黑夜中的唯一指引,为归途的人们照亮前方的道路。
偶尔有孩子从四合院中窜出来,他们的笑声和嬉戏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却也让两个人不敢提速,只能小心翼翼地前行,生怕不小心撞到他们。
李成涛卸车,韩春明把收来的物件小心的摆到西屋,这里比较空,只有一个柜子。
“看来还得买几个架子,不然古董多了都没地儿摆了。”
拍手决定后,他帮涛子卸车,然后两人把自行车放到三轮车上,开始了今晚地卖车大业。
首先还是转着圈子把三辆八成新的自行车卖掉,最后是昨晚的铺子,亲手把九成新的业务车交给对方,韩春明拿了钱,不想多聊,直接走人。
说多错多!
回到四合院,李成涛满是期待,因为到了分钱的时刻,为此他们俩还买了装钱的箱子和新锁。
“来,咱俩算一下这三天的收获和支出。”
韩春明拿出纸笔,开始计算。
周日那天已经算明白了,只需要算周一和周二这两天的收入和支出。
周一:三辆车的成交价格为:62,65,64!
刨除各项支出,最后赚到103.5元。
周二:四辆车的成交价格为:60,63,62,75!
最后的净利润为:134元。
最后两人分账,韩春明分到:267.7+60=327.7元;李成涛到账178.4-60=118.4元。
60当然是李成涛骑买新车的钱喽!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账单,私底下韩春明因为翻新零件的提成,每辆车还能多拿十一块多,卖了十四辆车,折合一下应该是一百五左右。
李成涛拿着一沓大团结,乐得牙花上的菜叶子都掩盖不住了。
他没想到,短短三天,一百多就赚了回来。
虽然被扣了六十,但自己也骑上了新自行车,他一点都不觉得亏,笑着说道:
“春…明,你丫真神了!”
“叫我什么?”韩春明板着脸。
“哥,你…就是我亲哥!”李成涛立马抱拳作揖,搞怪他是认真的。
“行啦,你别得瑟就成,咱俩偷偷地把钱赚了才是最重要的。”又嘱咐了一遍,韩春明指着院子角落里的纸壳子说道:“周末把纸壳子都卖了,太占地儿了。”
刚才算账时他已经把收破烂的花销都算到了自己头上,所以最后他拿到手里的钱,只有二百五十多,算是一笔大开销吧。
又坐了一会儿,两人拍拍屁股走人。
韩春明的钱放到了东屋的炕洞里面,李成涛则抱着钱箱子回了家。
…………
年轮经转,秋去冬来。
萧瑟的秋风卷起院里的杨树叶,打着卷儿地落到女孩脚步,不,准确来说,应该是青春活力的少女。
苏萌拿着书,边走边看,嘴里还不时朗读出声,脸上尽是少女怀春般时的温柔。
程建军推着自行车走进后院,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这副场景,然后……
他醉了!
苏萌听到动静,转身就看到程建军盯着她,似乎嘴角挂着一道晶莹,她立刻怒斥:“程建军,你看什么呢?”
程建军醒悟,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嘴不对心道:
“呵呵,太阳刺眼,我这都流泪了。”
推着自行车上前,程建军用力地拍着座椅,自行车发出清脆的声音,能听得出来质量是极好的。
“苏萌,你看看我这辆自行车怎么样?”
程建军就像是开屏的孔雀,迫不及待地寻求对方地夸奖。
这辆自行车是他刚从附近的二手自行车铺子那买的,原本只打算买个六成新的自行车过渡一下,但现在韩春明都骑上了自行车,他的自行车,必须得比韩春明的好。
于是,他看上了这辆【八成新】的自行车。
至于为什么今天买,还不是因为韩春明那王八蛋,约定了发工资买他的炉子,他真没想到,韩春明真的今天发了工资后才找到了他,问他买了炉子。
足足半个月啊!
他等的心都憔悴了。
每天早上听着苏萌推着自行车出门,他后脚跟着出门,但一转眼人家就没影了,那个时候,他迫切地需要一辆自行车,这样两人就能一起上班了。
想想就兴奋。
他也领了工资,加上韩春明买炉子的钱,买一辆自行车绰绰有余。
但八成新的自行车,那个黑心老板一张嘴就八十,许大茂搜遍全身,外加之前的私房钱也只有七十二块三毛,最后老板把自行车上的铃铛给卸了下去,顺便拿走了他全部的钱。
就这样,身无分文……不,还有四分钱的许大茂趾高气昂地骑着买来的自行车,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苏萌炫耀。
“嗯,看着不错,就是怎么没铃铛啊?”苏萌直接找到了破绽。
程建军尴尬地挠头,嘿嘿一笑,“不重要,我回去找一个安上就成,主要看车,车好啊。”
这点苏萌认同,她的眼光不错,能看得出来这辆自行车成色和质量确属上乘。
“是不错,花了不少钱吧?”
“八十呢,我私房钱都填进去了。”程建军立马夸张道。
“这个价格还好,这车值这个价钱,但我还是得说一句,二手车其实不用买这么贵的,能代步就成,就像春明那辆,我就觉得不错了,这辆有些太贵了。”
苏萌的话让程建军立马跳脚,嘴巴张得很大,指着中院大声道:“春明?就他?他哪来的自行车。
你别听他吹,那辆自行车就是涛子的,只不过是给他骑几天而已,怎么就成他的了。”
程建军最不喜欢的就是大家拿他和韩春明作比较,他觉得掉价。
尤其是苏萌,他更不想听这话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苏萌没空和他辩论,反而低声问道:“你知道最近春明在忙什么吗?怎么老是见不到人,神秘兮兮的?”
程建军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嘴角下撇,仿佛马上要变成一副苦瓜脸。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厌烦,对【韩春明】这三个字极为敏感。然而,与此同时,他又带着几分期待的语气向苏萌发问:“明天咱俩一起上班去?”
苏萌摇头,直接拒绝。
“没空,再见!”
程建军被无情拒绝,但却喃喃自语:“真好看!”
…………
韩春明独自骑着三轮车穿行在胡同里,李成涛一个人去卖自行车,也不用他照看,他就有了更多的时间走街串巷收古董。
现在是周日的下午,准确的来说,距离两人开始倒卖自行车的那个周末,这已经是两周后了。
倒卖自行车的大业有条不紊地进行,他现在的重心都放在了收古董上面。
这种从一堆东西里淘古董的感觉,就像是抽奖,买彩票,很上瘾。
有人招呼他收破烂,他把车停好,进屋后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大爷,指着门外的纸壳子,没说话。
韩春明收拾地很快,过秤,结账,然后自然而然地开始。
“大爷,我看上了您这个瓶子,您看能否割爱。”
老人回头看了一眼,点头,但一直都没说话。
韩春明不明所以,但还是给了七块的高价,老头直接点头,这单生意就成交了。
不知为何,韩春明总觉得怪怪的。
留了一个心眼,他瞥向了里屋,然后……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人终有一死,但留在人世的人却是最痛苦的。
老伴离开人世,独留一个老人,面对空荡荡的屋子,无人倾诉,这才是他不愿开口的原因吧。
长叹一声,韩春明的心情也变得沉重了很多。
接着遇到两个幸福的家庭,老人含饴弄孙,一家三代和和睦睦,老人拿到钱的第一时间就说要给孙子、孙女买糖葫芦吃,然后领着三个小家伙出门,看样子是去实现诺言去了。
仅仅一道胡同之隔,悲欢便如有天隔。
韩春明没了心情,他骑着三轮车,路过小卖店,买了两瓶牛栏山,一袋花生,返回四合院,静待着李成涛回来。
“咦,春…明,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卖车归来的李成涛纳闷道,然后就高兴地说起来今天的收获,但韩春明却伸出了手,指着对面的椅子。“坐,陪我喝两口。”
“呃……好!”
李成涛没问为什么,因为根本不需要问。
兄弟,就是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一直都在。
“啧,牛…栏山就是够劲儿!”李成涛一大口白酒下肚,抓了两个花生,摇头晃脑,完全就不担心韩春明为什么喝酒,出了什么事。
韩春明也没那么矫情,也不会问什么死亡之类的傻瓜问题。
他就是看到了老人那一言不发,眼里无神,对这个世界完全漠然的样子,心里有些发堵,觉得不舒服而已。
他不是救世主,不会傻乎乎地要拯救对方。
老人不需要他的拯救。
秋风萧瑟,冷意袭人,仿佛预示着冬日的临近。
韩春明身体不禁颤抖,口中喃喃自语:“涛子,冬天来了啊。”
秋风如刀,划过他的面颊,带来丝丝寒意,那股冷冽却仍旧透过衣服,渗入肌肤。望向天边,一片枯黄的树叶在风中飘舞,仿佛是冬日的使者,提前宣告着寒冷的到来。
韩春明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他深深吸了口气,拿起酒瓶,大口吞咽了起来。
“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