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压枝眉有毒的事？”
荷花想了想
“三楼的花魁娘子，不过她两个月前已经赎了身离开了，而且一旦使用用的人也会死，除非呆在夕柔的房间内，待够七天才能解。”
秦艽将帕子还给她
看着那刮痕有一瞬的愣神
“你放心，我会叫人查封这里的，让她们都不用再受这种苦。”
“不行！”
荷花松开抓着披风的手
“为什么？这里显然不止死的一个人。”
“可是有很多人都是自愿被卖身进来的，如果楼被查封，她们将无处可去。”
秦艽有些不解
有些人至死都不愿屈服，而有些人却心甘情愿留下
“你不懂，长相稍微端正的女子想要安稳生活下去实在是太难了，原先我也不理解，直到见到了隔壁的姐妹，她说她自幼失去双亲便没吃过一顿饱饭，好不容易找了份活干又失了清白，连乞讨都处处充满着危险，在这之前她的愿望就只是有衣蔽体，有食饱腹就好，也是进了这相愿楼才终于得以实现，而且这的老板娘人很好，只要存够钱便能赎身离开。”
“可不是人人都如她这般想，否则便不会有这样的地方了，只是原先没有选择。”
秦艽拍了拍荷花的肩膀
“你放心，我知道该如何了。”
荷花的考虑不是没道理
这是秦艽未曾想到的角度
既如此不如给她们选择，让她们自己选择今后的路
两人出了地下室，外面的喧嚣声入耳
花红柳绿的灯簇拥着映照在楼里的人身上
和地窖的昏暗寂寥反差极大
一时间让人有些感慨
秦艽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羌活
“你还有什么未做完的事？”
荷花看向不远处笑得开怀的夕柔
“还有四天，四天过后我会亲自去投案。”
她话音一顿
“但夕柔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陆公子的事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你怎么知道我在查陆公子的事？”
荷花看着秦艽咬紧了唇
“我不能告诉你。”
她说着快步上了楼
“小姐，东西我都已经拿过来了。”
羌活见荷花离开才跟了过来
带着秦艽在角落里坐下
秦艽还想思忖着刚才荷花说的话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声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从身旁传来
羌活低着头喝着桌上的茶想掩饰尴尬
秦艽看了看隔壁桌满桌的餐食
再看看面前桌上只有一壶略显单薄的茶
“你没点吃的吗？”
羌活凑近了些小声说
“这里的消费太贵了，我们的钱要不够了，小姐，您是饿了吗，我现在就带您出去吃饭。”
羌活带着她七拐八杠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坐在这吃饭的人很多
他要了两个馒头又要了一碗面
在面上桌后将他推向秦艽面前大口大口的吃起了包子
“我过午不食，你吃吧。”
“还是您吃吧，您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身体会受不了的。”
秦艽看着他面前还冒着热气的面
十分认真的按住了羌活要端碗的手
“我真的不吃。”
羌活看着她，思索了半天后才终于放下了碗
“那您要是饿了一定要跟我说。”
“嗯。”
看着羌活狼吞虎咽的吃着面
秦艽有些愧疚
之前她都是一个人，即便将钱全部给出去也不会怎么样
而现在不同了
现在是两个人一起行动
便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头脑一热的发善心而连累身边的人
“你放心，等查清陆府的事我们就有钱了。”
羌活从面碗里抬起头来认真的点头
“让让！让让！关差办案！”
身后的巷子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一堆人从房间里抬出来一具尸体
首领半蹲下检查地上的尸体
在人群的后面还有刚拆了珠串的花氏
她有些麻木的愣愣看着地面
周围的一切彷佛都与她无关
“啧，又来一个。”
首领收回检查尸体的手
秦艽便看到了尸体随意垂下头颅
女子脸色惨白，唯独嘴唇上有些淡淡的嫣红
有些胭脂抹开了一些在唇瓣周围
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像是睡着了还做了个甜甜的美梦
秦艽却越看这张脸越觉得熟悉
这不是那日在巷口救下女孩的姐姐吗？
她起身朝着那边走去
首领就站在一旁
看着秦艽蹲下又检查了一遍尸体
果然是压枝眉无疑了
“降香娘子？你不在陆府出来干嘛？”
“你们是何时接到报官的？”
首领对于秦艽没回他的话有些不悦
扫了她一眼
“方才，恰巧路过，听到死者的邻居叫唤声。”
“多谢。”
秦艽道过谢
余光打量了眼里面还点着蜡烛的房间
快步离开
朝着相愿楼跑去
推开夕柔房门时
她正在柔声哄着怀里的荷花
“你怎么又回来了？”
夕柔有些不解的问道
而她怀里的荷花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
秦艽平复了呼吸
“刚才出去找了点吃的，我记得点的是全夜吧？”
“是啊。”
夕柔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怎么，想我伺候你啊？”
秦艽拍了拍身后跟着未进门的羌活
低声说了几句话便关上了门
“那倒不必，留我过夜便好。”
夕柔哼了一声撩开帘子斜斜倚在床上
荷花看了眼秦艽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睡了夕柔身旁
秦艽顺势躺在了梳妆台旁的软榻上
仰头看着面前的天花板
身旁香烟袅袅
有珠串碰撞的声音
是荷花
她解开了用来格挡的珠帘
一时间床上人的影子变得不清晰来
珠串彷佛将里面外面隔开来
“夕柔，你这独特的熏香倒是很让人放松。”
“那是当然，要不然你也不会睡得那么死了。”
夕柔的声音也变得不真切来
但凭着调调秦艽还是能想象道她有些傲娇的模样
手摸索到一个凉凉的东西
“你还记得，为你调香的人长什么样吗？”
秦艽侧头
便看到里面的人影交叠
夕柔摇扇的手一顿
想了想随后摇头
“太久了，不记得了。”
秦艽将胭脂打开
果然与早前看到的样子有些不同
又有人打开了它
她将胭脂盖好，又用帕子包裹着塞进了腰间
里面已经传来小声的聊天声
夕柔在努力的逗荷花开心
想缓和她因秦艽在而紧张的心情
也是，她这么活泼开朗，身边不缺朋友，所以对只见过几面的人不记得也正常
殊不知在另一个人的世界里，见她的每一面，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支撑着她度过在那狭小空间里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