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星微微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来。
因为江楚臣说的话全中。
范晨曦的性格刚烈，眼里揉不得沙子，尤其还对江楚臣有极为严重的偏见，即便她真发现了江浩宇在外面有女人，对她并非一心一意，只要让她知道这事情跟江楚臣有关，她就不会相信。
哪怕为了面子，她也不会相信的。
这样一来，她或许还会多怜惜江浩宇一些，觉得江浩宇是因为她才会被江楚臣算计，对他心生亏欠。
而她这人，一旦对一个人心生亏欠，那定然会将自己放在一个很低的位置，十倍百倍的想要对对方好。
所以江浩宇外面有人的事儿，江楚臣还真不能说，不能揭穿，否则只会起到反效果。
也是在这个时候，柳含星才真正的意识到，这个在她还是范晨曦时认定的死对头，对她到底有多了解。
心里涌动着的酸涩和歉意几乎要将柳含星淹没，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你……你明知她跟江浩宇一起会吃亏还让她一条路走到黑，说明你也并非如你所说，那般喜欢她吧？或许你只是想看她被江浩宇始乱终弃的笑话？”
柳含星不得不承认，她说这话特别尖锐，口不择言，可是这种时候，她真的是很难冷静的面对江楚臣，说出一些过于理智的话。
江楚臣喜欢她啊，这事儿在她这儿跟天崩地裂没什么差别。
她不愿意相信，那就只能把人往更坏的方面想，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躁动的心得到些许的安抚。
“因为我了解她。”江楚臣微微挑唇，嘴角带上一抹浅淡的笑意。
“她不是那种会吃闷亏的人。”江楚臣说：“待她发现江浩宇对她不过一场谎言之后，哪怕是成亲了，她也不会闷在心里，委屈了她自己。”
“有范家这样的娘家，她自己又是个有能耐的，江浩宇压不住她，她定是会和离的，所以始乱终弃的笑话，不可能的。”
“她若和离了，我再喜欢她，追求她，便名正言顺了。”
“虽说喜欢上自己的前侄媳妇过不了外人的眼，定会被人口诛笔伐，但我不在意。”
“不过我考虑过了，我若有幸能够追到她，定然是不愿意她承担骂名的，所以我若能如愿，便同她一起生活在边境，不回来便是。”
“只可惜，我想的挺好，可事情的发展却并不如人意，还好……”
江楚臣说到还好二字的时候，看了柳含星一眼。
只不过柳含星一直处在震惊之中，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
柳含星脑瓜子嗡嗡的，难以相信江楚臣对她竟是真心的。
他甚至连她合理之后，他若能追到她之后的打算都考量好了。
柳含星不由得咽了口口水，下意识的道：“那你就不嫌弃吗？毕竟她若嫁给江浩宇，成了他的妻，那便不干净了，你……不介意？”
“当然介意。”江楚臣淡淡的应。
柳含星的心沉了沉，有些想笑。
亏得她还因为得知了他的心意而紧张，如今反倒觉得他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然而下一秒，她却听江楚臣道：“我不介意她嫁过人，做过别人的女人，我想要的是她这个人，而非她的身子。”
“但我却介意，她的心里有过旁的男人。”
江楚臣沉声道：“或者该说，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压下江浩宇，取代他，成为她心中所爱。我只介意，我不是她心里最重要的男人。”
柳含星：“……”
此时的她甚至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词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情绪。
她以为他嫌弃她嫁过人，介意她有过别的男人，以为他跟世间其他普通男子没有差别。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介意的竟是，她曾爱过江浩宇，怕他扫不清她心中江浩宇的影子，怕成不了她心中的唯一。
柳含星从不知道，江楚臣竟是这样纯爱的人。
可偏偏，此刻这人就这样毫不设防的，把最真实的他自己，剖开放在她的面前，任由她赏析。
“这样的私密事，你为何愿意告诉我？因为我是曦曦的挚友，所以你便信任我吗？”柳含星偏了偏头，压下过快的心跳，问。
江楚臣微微点头，“是。”
他抬眸看她，目光好像有瞬间的柔软。
他说：“你能成为她的至交，又那么懂她，自然是值得信任的。”
“她如今走了，我们阴差阳错成了夫妻，我自然要替她多护着你些。”
“我对她的喜欢曾经没来得及告诉她，如今告诉你，一是希望你能相信我，我们相处起来更自在。二则是希望你去看她的时候，能把我的情意告诉她。”
江楚臣的眉眼难得放缓，声音低沉的道：“她致死都觉得跟我是死对头，我便是亲口对着她的坟墓说，她泉下有知，也是不会相信的。”
“你是她的好友，你的话，她肯定是信的。”
“她活着，我没能叫她得知我对她的情意，她死了，若能知晓，我也知足。”
柳含星心想：我谢谢你，一口一个我死了，还想让我知道你的情意，你又怎会知道，在你说那些告白言论的时候，正主就在你的面前，听了个清清楚楚？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柳含星感受着自己有些过快的，停不下来的心跳，脑子也是乱乱的。
江楚臣喜欢她这件事情已经够给她带来冲击的了，而江楚臣懂她，真心实意喜欢她这事儿，更是让她无所适从。
就如江楚臣所说，她一直把他当成死对头，若真有泉下有知这种事儿，她便是听到了江楚臣的告白，也不会相信。
可该死的是，她如今是以柳含星的身份听到的这一片真心和真情。
这就让她很难不相信了。
柳含星轻轻抿了抿唇，有些不敢看江楚臣。
“你这样真心，曦曦若是知道，肯定也会接受并且相信你的情意的。”
“真的吗？”江楚臣闻言眼睛一亮，眼中好像带着光。
柳含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她一时间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只能轻轻点头：“当然是真的。”
“你不是说了嘛，我跟曦曦是挚友，我懂她，我说是真的，自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