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庭审,宁稚按诉讼策略走,懒得再用什么技巧。
最后陈诉环节,陈毅还是坚持不愿离婚。
法官例行调解后,驳回了方兰的诉讼请求。
第一次起诉离婚通常不会判离,这个结果在宁稚意料之内。
庭审结束,她立刻带方兰离开法院。
一上车,就给翁超打电话:“你到隆化了吗?”
“我们预计一个半小时到隆化,你现在把孩子带到附近的商场,然后把坐标发给我。”
宁稚挂上电话,对方兰说:“翁超现在在陈毅亲戚家,和孩子在一起,我们一会儿就能接到孩子了!”
方兰哭着点头。
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所有人都在担心又出岔子,不得轻松,皆都沉默着。
刚过隆化境,翁超就发来了坐标,宁稚把手机给林恒,让林恒跟着导航走。
车子来到一家商场附近,越来越靠近坐标。
方兰忽然激动起来:“孩子在那儿!在那儿!”
宁稚也看到戴鸭舌帽的翁超,让林恒靠前停车。
车一停,方兰立刻打开车门冲了出去,从翁超手中接过孩子。
她轻轻拨开孩子的帽子,拿额头去贴孩子的额头,又去吻孩子的眉眼,泪流满面。
宁稚护着她和孩子上车,关上车门后,转身问翁超:“孩子不见了,你打算怎么跟陈毅交代?”
翁超拉了拉鸭舌帽:“我会说——我带孩子出来逛商场,方兰找人跟踪我,把孩子抢走了。”
宁稚点点头:“行。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你老婆你的性取向,但我希望你不要去辜负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也不要轻易毁了自己的家和孩子。”
“我知道了。我会和陈毅断干净,回到我老婆身边。”
宁稚回车上,坐后排。
她侧过身去看孩子,手背贴了贴孩子的额头,小声说:“还是低烧。”
方兰看着怀里的儿子,低头落泪。
宁稚问林恒:“如果今晚就把孩子送到医院,可以吗?”
“我问一下。”
林恒给同学发去微信语音:“我昨天跟你说的那孩子,大概十点多到医院,你帮忙安排一下,今晚就让孩子住上院,孩子目前还低烧。”
对方马上回过来语音:“行,没问题,我在医院等你们。”
林恒收起手机:“没问题了。”
方兰感激道:“谢谢。”
宁稚怕他开车分心,说:“回去要开三四个小时,你好好开车,累了就说一声,换我来开。”
她坐了回去,看着方兰怀里的孩子。
孩子长得和陈毅很像,秀气、精致,就是一张脸红扑扑的,人估计被烧软了,看上去没有半点精神,软趴趴地伏在方兰身上。
他半眯着眼睛看方兰,看了一会儿,往她怀里蹭了蹭,小声嘟囔道:“妈妈……妈妈……我好想你……”
方兰眼泪直流。
宁稚也红了眼眶,小声对方兰说:“虽然分开了三个月,但孩子还是记得你,他平时肯定很想你。”
方兰哭道:“孩子病得那么重,陈毅只是把他丢给老人,老人整天爱刷手机短视频,肯定没怎么陪他,就是把他丢床上,三顿给点吃了就算了。”
这么小的孩子,正是需要外界刺激与陪伴的时候,且他还病着,更需要人关心。
可却被放养了。
宁稚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她对方兰说:“孩子病好后,就在北京扎根吧?别回承德了。”
方兰拿手背擦了把眼泪,说:“可我还得回去离婚不是吗?”
“离婚的事情我帮你办,你不需要再去了。好好看着孩子,不要轻易回承德,我担心陈毅还会抢孩子。”
“这孩子出生前出生后,他都没有尽过责任,其实我看得出来他并不喜欢这个孩子,他为什么一定要跟我枪呢?”
“他身为男同,大费周章跟你结婚,就是为了要孩子,所以才会孩子出生后,就逼你离婚,典型的去母留子。现在孩子被你带回,他肯定不甘心,并且他也会有来自父母的压力,所以他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孩子的。知道你有办法筹到钱后,他甚至想从你身上捞一笔。在他心里,这桩婚姻,没让他捞着便宜,就算吃亏。”
方兰闭眼流泪,抱紧儿子。
夜色越来越黑,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北京。
大家都没吃饭,肚子饿得咕咕叫。
宁稚歉意地对林恒说:“想抓紧让孩子接受治疗,抱歉啊让你饿肚子,等到了北京,孩子住上院了,我请你吃饭。”
林恒侧过脸对她笑:“好!有你这句话,我力气满满!”
……
车子一到急诊楼下,宁稚就看到大门口一位穿白大褂的男士对他们招手。
宁稚问林恒:“是他吗?”
林恒看一眼:“是。”
倒车,熄火。
他下车,打开后排车门,从方兰手中接过孩子,抱着孩子朝急诊大楼跑去。
“就是这孩子。”
男士立刻拿出口罩帮孩子戴上:“跟我来。”
他们进了急诊大楼,立刻安排医生为孩子接诊、抽血、做各种检查,孩子顺利住上院。
宁稚帮方兰母子买了日用品和晚餐,提到病房给方兰,才和林恒一起离开医院。
已是凌晨两点多,宁稚整个人都虚脱了,软软地坐进车里,有气无力道:“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吧,我真的不行了。”
林恒拿出手机查附近好吃的夜宵:“你家附近有家火锅不错,吃火锅去吧!吃饱了我送你回家睡觉。”
宁稚点点头:“可以啊,吃火锅好呀,热乎,否则我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林恒好笑道:“怎么了心拔凉拔凉的?”
宁稚叹气:“两个离婚案齐头并进,那边还有个骗婚的翁超没让老婆发现。短短两个月,我看到了三段出问题的婚姻。离婚官司打多了,真的会影响自己对婚姻的观感。”
林恒笑:“但这个世界上,还是幸福的婚姻居多。”
宁稚摇头:“我看未必。”
……
吃完火锅,天快亮了。
林恒送宁稚回家,把车开到地库电梯间门口。
宁稚却歪着脑袋,坐在副驾上睡着了。
他失神地望着她,视线从她饱满的额头,来到诱人的嘴上。
“叩叩……”突然有人敲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