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直接懵了。
就凭叶依依那性子，要是直接骂她一顿她反而不会意外，如今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一哭就停不下来，倒像是被她欺负了似的。
“喂……”
见她实在委屈，沈念安便又住了嘴，没再追问，“地上这么硬，要不去床上哭？”
不说不要紧，这一开口，反倒像是打开了某个闸门，让叶依依突然就泄了洪，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沈念安一愣，疑惑地看着她。
原着里，她最大的磨难就是那些裸照，还有被包养出道的秘密曝光。
可现在，不应该了呀，而且顾羡安也说了会帮忙搞定的。
“行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沈念安走上前慢慢蹲在她面前，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两下，“不都说了是AI……”
叶依依一把抓住她手臂，整个人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
浓重的酒精味熏得沈念安皱了皱眉，但还是抬起手在她背上拍了拍：“哭吧哭吧，发泄完就好了。”
然后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顾羡安发消息：
【叶依依的事后续怎么样】
顾羡安：【不会有后续了】
他紧接着发了条链接过来，标题“央企落马高管狱中遭犯人殴打，致多处骨折”。
看时间是几天前的新闻，高管叫赵毅杰，正是叶依依之前的“金主”。
沈念安：【你干的？】
顾羡安：【违法犯罪的事我怎么会做呢？我只是拱拱火而已】
顾羡安：【放心，那些照片不会再被曝出来，他也永远不可能再出来说什么】
沈念安隐约记得在原着里，是傅景行动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才让狱中的赵毅杰把叶依依卖了。
如今，好像过程都差不多，只不过目的反了。
沈念安：【你把这事告诉叶依依了？】
顾羡安：【吃晚饭的时候把消息转过去了】
顾羡安：【以你的名义】
顾羡安：【我没那么大公无私，做好事必须留名】
沈念安一下笑出声：【你怎么不干脆替我写本日记流传后世】
其实猜得到他这么做是因为什么。
这么多年里，她没有任何朋友，还声名狼藉。
她可以真的做到无所谓，他却不愿永远这样下去。
就算她和叶依依未必能成为朋友，至少也能让这世上多一个对她散发善意的人。
顾羡安：【以前是剧情逼迫，让你只能孤苦无依，以后不会了】
顾羡安：【除了我，你还会有很多朋友，会有更广阔的世界】
果然是个傻子。
心里这么想着，沈念安便也这样发过去了：【傻子】
顾羡安：【这个称呼，我喜欢】
等叶依依哭得差不多了，沈念安才慢慢把人推开：“可以起来了吧？腿酸了。”
她似乎酒醒了些，眼神有些迷茫，但脸上依旧写满了委屈。
“总不至于让我帮你洗澡吧？”沈念安用力拽着她起身，“能站稳吗？”
静静看了她片刻，叶依依忽然把脸转过去：“出……出去，我要洗澡。”
明显是发泄完了，缓过劲来了，意识到自己在她面前过于失态了，开始窘迫了。
沈念安好笑地瞧着她：“这下知道后悔了？酒后吐真言呀，要不是那些酒，今晚还听不到你跟我道谢呢。”
“叫你出去。”叶依依红着眼睛瞪了她一眼，双手一伸就要把她往外推，结果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自己先摔了。
沈念安眼疾手快扶她一把：“跟某些臭男人一样，拔屌无情。”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洗快点啊，我还要用呢。”
躺回床上，出于好奇，她还是看了看叶依依的直播间回放。
篝火晚会上，她整个人明显都很开心，是以往不曾有过的放松状态。
甚至，兴奋得过了头，所以才会喝那么多酒。
哪怕之前真的破罐子破摔，扬言不害怕不在乎，但毕竟是提心吊胆了那么多年的事，也不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大概越是高兴，就越会觉得委屈吧。
看了眼自己包上的小挂件，沈念安不由得撇撇嘴。
这个女人还真是，嘴比她还硬。
等洗完澡出来，叶依依显然又比刚才清醒了不少。
四目相对，瞧见沈念安眼中的玩味，她忽地拉下脸，把眼睛一瞪：“赶紧滚去洗吧，热水快凉了。”
“哦。”沈念安得意地笑笑，拿着衣服进了浴室，门关到一半又突然把头探出来。
叶依依刚露出一丝微笑，见到她顿时又板着脸，冷哼一声坐到床上。
两张床几乎是连在一起的，但都足够宽敞，两人各睡各的，互不干扰。
到了大半夜，沈念安刚在梦里把顾羡安扑倒，就忽然听到一声惊叫。
睁眼一看，四周一片漆黑，缓了好几秒她才反应过来：“做噩梦了？”
微弱的光线下，能隐约瞧见叶依依坐在床上，呼吸听着也很急促。
她没回答，却长长地舒了几口气。
光听着这样的声音都能感受到她的恐惧。
也难怪之前说晚上睡帐篷要直播时，她会那么担心。
“放心吧。”沈念安低低地叹息一声，“你的噩梦已经结束了，至于以前那些，都已经过去了，还想它干嘛？”
叶依依又静静坐了好久才躺回去，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想忘的事情忘不掉，我最近……反而又想起一些早就忘记的事。你到底是怎么失忆的？我感觉……我也有这种症状。”
“这个世界，人均精神病，有什么大不了的？”
沈念安悠悠地抱着脑袋，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有个叫梦依依的人，你知道吗？你肯定不知道，因为这是小说人物。”
“她好像是个很厉害的角色。从小父母双亡，流落街头，因为善良救下个被欺负的老头，却被老头推进火坑，先是被卖进青楼，惨遭凌辱，后又被恶霸逼迫当小妾，总是被人打骂羞辱，还被主人推出去顶罪，差点砍了脑袋。”
“后来据说她靠自己的聪明才智让那恶霸把她休了，努力经营着小买卖，一点点做大做强，还把以前的仇全报了。”
“就连她曾经心仪的垃圾男主后悔了回来追她，她也没理，直接反手送进监狱，最后一个人自立自强，成了全京城最大的富商。”
沉默许久后，叶依依忽地嗤笑一声：“你可以去当编剧了。”
沈念安笑笑：“这我还真编不出来。”
毕竟那是另一本书里人气很高的女二，被很多女读者喜欢的角色。
可惜某作者很没品，不仅嫉妒现实里的人物，连纸片人都不放过，改个姓氏就拿来用，还给受害者定了罪。
“听着有点狗血，不过还挺爽的。”叶依依又忽地笑了声，“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
“你比她好一点，她生活在古代，身不由己。你可不一样，大明星，片酬又高，随便拍部剧挣的钱，就能抵普通人几辈子。”
“是啊，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叶依依翻了个身，似乎已经背对着她。
沈念安打着哈欠同样翻身睡觉，不多久耳边又传来她的声音。
“沈念安，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