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璇像是浑身力气被抽干了,晃了晃。
司翊觉得,要不是她只是个魂魄,流不出眼泪,那么肯定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吐了口气。
江黎渐拿出布袋,放在桌子上。
“他一直在你身旁,你不可能不知道。”
秦璇最后的心理防线终于被打破。
她嚎啕大哭。
江黎渐才知道事情发生的始末。
秦璇从小就体质极差,因为生了哥哥的缘故,秦母的身体一直不好。
秦璇的命几乎都是药罐子给垒起来的。
她生的极美。
可是人尽皆知她活不过十六岁。
但是她不想死。
她想要活着。
在人间找各种可以续命的偏方。
她在一本奇闻秘籍上看到,只要食亲人血肉,用他们的血液沐浴,便可以让自己的血气更充足。
她信了。
十五岁的时候,她清晰的感觉到生命的流逝。
她快疯了。
她哭着质问父母为什么要生下自己。父母低着头,嗫嚅道对不起。
所以当父母被她找人捆起来的时候,都没有说出什么责怪的话,只是从头到尾都在说,“囡囡,不要犯傻。”
她当时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想自己活着。
已经是被欲望操控的傀儡。
没有看到他们眼中的爱意和哀求。
她杀了自己的母亲。
父亲在一旁无能为力,眼看着爱妻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杀掉,一刀一刀捅进胸口。他红着眼眶,说不出一句话。
当秦璇举着刀走向他时,他才缓缓开口,“囡囡,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
秦璇没有听进去,她双眼早就被蒙蔽。
她按照书籍所说,做完了那丧尽天良的事情。
可是她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没有好转,反而自己的嗓子变得越来越难听。
别说唱歌了,连说话都变得粗犷起来。
她开始恐慌,把念头放在了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哥哥身上。
可是突然有一天,自己遇到个神秘的人。
那人从头到尾都裹着黑布,看不清面貌,但是她觉得那种感觉十分熟悉。
却在交换条件中忽视这一丝感觉。
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欲望要实现了的快感。
他捏着声音告诉自己,自己的哥哥身体已经被占了,如果她想活着,就用哥哥的身体活下去。
那个侵占哥哥身体的人,完全无法和她争夺。
她同意了这个想法。
但是她发现自己和他竟然达到了诡异的和平。
她多次想毁灭自己的本体,但是都会被体内另一个人阻止。
就像上次,她明明都已经扼住了她本体的脖子,只要再久一些,自己就能夺取这个身体的使用权。
可是另一个魂魄阻止自己。
过后也不知道跪在那里哭给谁看。
她发现自己自从遇到那个黑袍子的男人之后就变得更有生机。
突然有一天,她发现黑袍男子露在外面的手上有一颗玉米粒大的黑痣。
她心中一骇。
自己的父亲手上就有这么一块痣。
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给自己出谋划策的,被自己亲手杀死的父亲。
回忆到这。
江黎渐突然一翻手腕,拿起桌上的布袋朝着窗外扔去。
那个秦璇口中的黑衣袍子立马出现在窗口。
江黎渐伸手,那布袋又稳稳当当的落回到自己手上。
司翊小小的前移一步,把江黎渐护在身后。
江黎渐心里软了一片,为什么自家乖乖总觉得自己柔弱不能自理。
他悄悄揽住司翊单手就能环住的细腰。
司翊回头看他一眼,眼里都是诧异和嗔怪。
那男人进来之后就无法再出去,他直接冲向江黎渐。
但是江黎渐动都没动,万年不变的冰冷,“你一个区区魂魄,非要和我斗吗?”
秦璇看着那个黑袍男子被定在原地,她终于忍不住,尖叫。
江黎渐有些烦躁的替司翊捂上耳朵。
等秦璇喊够了,才松开手。
秦璇声音颤抖,“爹……”
“是你吗?你一直在我身边是不是?”
黑袍男子僵了一下,没有说话。
秦璇自顾自道,“怪不得,怪不得,我总觉得你很熟悉。”
黑袍男子苦笑一声,“囡囡,是爹不好,爹这是来赎罪了。”
江黎渐冷笑一声,没兴趣听这父女违心的对话。
他毫不犹豫的拆穿两人的虚伪面目,“你早就知道他是谁了不是吗?”
然后又转向黑袍男子,这下却是露出了个嘲讽的笑意,“利用女儿达到自己的目的,感觉如何?”
秦璇听完这话,立马瞪大了眼睛,“你在利用我?”
黑袍男子沉默。
秦璇稍微一想就知道自己父亲打的什么主意了。
怪不得,怪不得要自己占据哥哥的身子。
根本不是替自己续命。
而是为了给他找一个能够复活的容器。
她愤恨更甚。
江黎渐确实有些疲惫了,懒得看两个人又是自相残杀的样子。
伸手将两个魂魄都收到布袋里。
司翊仰着头,拉着他坐下,眼睛亮亮的,“相公,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哇。”
江黎渐现在对这个称呼极其受用。
他伸手摸了摸司翊软软的头发,却没有回答。
下一秒,司翊就贴上来,双臂环住江黎渐的脖颈。
送上了自己的唇。
……………………………………………………
他们在浓情蜜意的时候,外面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街头巷尾都贴着江黎渐的画像。
通缉令三个大字让人们议论纷纷。
具体通缉内容无非就是顶撞了白家的小女儿白絮凝。
对这一切全然不知的两个人还在商量什么时候回山里。
突然,门口响起嘈杂的声音,有男人的怒喝声,还有各种脚步声。
司翊不解的看向江黎渐。
江黎渐依旧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门被大力推开。
江黎渐轻轻的皱了皱眉,抬眼。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凶神恶煞,手抓着身旁大刀的手柄。
司翊见江黎渐不慌张,那他也不要慌张。
有样学样的站在旁边。
还贴心的给江黎渐倒了一杯茶。
那人也知晓江黎渐法术高深。
所以特地带了好几个道士。
江黎渐看都不看一眼,“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窜到我面前来脏我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