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方月柔突然将筷子掷到桌上。
安雁吓得帕子都掉到了地上。
“在苏家做了这么多年主子一点长进都没有!”
方月柔气得浑身哆嗦。
安雁这回是真哭起来了。
“安雁,你先退了吧。”
苏继恒淡淡的说了句。
安雁道了个万福,昅着鼻子离开了。
穆沂南自然也不好多待,赶紧溜了。
“梓峮。你也先退了吧。”
苏继恒地声音里突然透出无限疲惫。
苏梓峮心里难过。此刻又不知该说什么。心事重重地走了。
刚出餐房地门。就听院中地李果道:“苏管家回来了…”
苏瑞回来了?
从苏梓柯出事苏瑞便神秘消失了。私底下曾经有人说他是去执行秘密任务去了。
苏瑞三步并作两步的迈进前厅,来不及行礼就附到苏继恒耳边。
苏继恒先是眉心一展紧接着又皱了起来,只说了句:“我知道了。”
苏瑞没有多言,躬身退去。
苏继恒指尖轻叩桌子半晌不语,方月柔瞅了他一会,突然笑了:“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怎么还发愁呢?”
“你不知道,这里面学问大着呢。”
“我只知道解决了就好,也为咱们苏家出口气,否则那姓平的就要爬到咱们头上来了。”
“我记得你一向不喜欢梓柯…”
“我不是不喜欢他,我是不喜欢他爹,整日里游手好闲,就知道?蹋糟?钱。梓柯倒还是好的…”
“你呀,就是护短…”
“你不也是?自己的孩子,怎么打都好,若是外人欺负了,一定是不会饶他的。”
“哈哈,”苏继恒突然大笑出声:“想不到你倒是最了解我的人了。唉,少年夫老来伴,月柔,这些年苦了你了。”
苏继恒总是透着严厉的眼中闪着动人的光彩
方月柔的心突的被这光彩击中。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和自己的丈夫好好说过话了,这种曾经让她无比心动的目光似乎只有在新婚之夜见过。
初次见面,她便被这目光融化了,出身高贵的她竟然突然萌出愿被这双眼睛的主人任意驱使的念头。这么些年,她也是这样做的,只要苏继恒说的,她都一律遵从,竟然从来没有感觉到委屈,即便是因为另一个女人的出现,苏继恒为其离家出走,回来后又只当自己是透明的,她也毫无怨言。因为他作主将女儿远嫁他乡她也闹过,可是过后又平静了,因为他永远是她的天。对于苏梓峮,虽然他是另一个女人的儿子,她不喜欢,却也只是单纯的不喜欢,顶多不去看他就是了。
她以为这应该就是她的生活了,而如今,一句“苦了你了”竟然像一粒石子投入静寂多年的死水,她的心一下子翻腾起来。她蓦地意识到,其实她一直是在等待的,而她等的,不过是这样一句简简单单的话。
一时间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却又不想被看见,只得扭过头去。
苏继恒握住她拿着帕子不停颤动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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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曰,传来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老爷竟在大太太房里过了夜。
其实这样说是不确切的,那本来就是老爷的房间,只不过自认识那青楼女子之后,老爷再也没有去过那个房间,即便是再次归来,也一直睡在书房,而来竟二十二年了。而这日竟突然改了习惯,引得全苑震惊。
第一个发布消息的自然是妙舂,但是石勇却说他才是第一发现者,因为一大清早是扫院子的他亲眼看到老爷从大太太房里出来的,当时惊得扫把和下巴一同掉在地上。待老爷身影刚刚消失,他就**点了火似的跑回房,拉起还在酣睡的丁武。紧接着,同一条消息兵分两路,一条自东一条自北的以划火柴的速度扫了整个苏苑。每个人的嘴和眼都急速的动作着,到处一片嗡嗡声。
安雁脸都绿了,结果俏枝便倒了霉,哭着跑到绿舂那诉苦去了。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西厢房,是秋雁带回来的。
苏梓峮也有些愕然。他只知道父亲一直念着的是母亲,却不想?夜一?之间变了,心里不是滋味,但是也能理解。苏家的担子太重,父亲已经很累了,这么多年一直孤身奋战,而自己这个儿子也帮不上什么忙,现在有人陪在他身边,对父亲也是种慰藉吧。
整整一天,苏苑上下都为此小心翼翼的激动着,总有人有事无事的去方月柔房里窗外的转悠,斜着眼睛打探里面的动静,只见方月柔一如既往的平静又开始怀疑传言的?实真?,而一切竟也在晚饭时间得到真实。
老爷的表情仍旧严肃,边的深纹却隐着笑意,偶尔还对大太太说了句:“今天的鱼做的不错。”而平日老爷大多只是吃饭,不讲话的,更不会对饭菜发表任何意见。
大太太则在这句话后伸出筷子夹了块鱼放进嘴里,脸上竟少有的泛起了?晕红?,而当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探寻的看着她时,那?晕红?便扩散了。一时间,一向稳重端庄的她竟有些手足无措将筷子掉到了地上。
观望者再彼此换眼神,诉说着同一句——原来是真的!
安雁将一切看在眼里,脸像冻住般僵硬,嘴即便是涂了的红难掩其下的苍白。帕子越攥越紧,长长的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而就在苏继恒和方月柔相视一笑时,她清楚的听到“嘎巴”一声脆响,指甲断在了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