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颠簸中,车厢的边缘已经开裂,只听“咔嚓”一长的隙突然裂做大口子,一块木板随之掉了出去,接下来掉出去的是珊瑚…
“珊瑚…”
珊瑚的臂像一条滑腻的鱼,顷刻间便从她的手中滑落,她只来得及看见她倒在路边。
“咔嚓…”
又是一声,她身后一轻,险些滑出车厢,她急忙抓住一边的架子。
已经听不到车的声音,只听得周围如雷轰响,整个身子似乎都跟着这声音这颠簸散掉碎掉。
突然,马又是一声长嘶,惊动地。她的身子毫无重量的飞了起来,却又被破碎的车厢阻挡,重重撞了上去,随之陷入黑暗。
却也只是一,眼前又亮起来。颠簸似乎停止了,人却像在海上漂浮,一切都在旋转,旋转…
“珊瑚…”
她想要撑着身子坐起,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车又猛地晃动一下。刚一惊慌。就见面前那块板子“喀吧“一声突然飞了出去。紧接着一个高大地身影出现在面前。
似有一道金闪过。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待眯着眼睛看过去时。只见一个身穿暗红色宽大长衣地人立于车旁。前襟进间革带。带上镶一金饰。刚刚便是那金饰晃了眼。再向上看…黑发冠带。几偻发丝略显凌乱地飘于额前肤微黑。浓眉如剑。俊眼若星。鼻似刀削。角正微微掀起…
仿若阳光低沉地云层间乍现霾豁然散开。她地心也被这阳光刺中。突地一颤。恰似花蕾于凌晨悄然绽放。
那人神色闪过一丝错愕。随即伸出一只手。但又似觉得不合适收了回来:“姑娘…伤到没有?”
他地声音低沉中略带一丝沙哑。语气虽然生硬。却好像裹着无法言喻地温柔。
她察觉出自己盯着人家许久。颊上不觉火热。急急用手撑着板子却使不上力气。
正着急间,一道红探了过来,一只纤长却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臂弯,只轻轻一拉便随之站起…
“啊…”一阵剧痛从脚踝直传遍全身。
低头一看,右脚不知何时卡到了车厢底部的裂早已染红了一片裙裾,还在车底铺了一层。
慌张时还不觉,此刻一见,顿感痛楚难忍,当即泪落如雨。
“姑娘莫慌…”
他扶她坐下,查看了下裂。
“姑娘忍住能会有一点痛。”
他如星的眸子望住她,竟好像是稳定心神的灵丹一般瞬间消除了她的慌乱。
她轻咬嘴泪点头。
他缓缓抬起手臂…
似一阵风呼的刮过,她只看到他额前碎发悠悠的向后一飘就听到“啪”的一声裂处的木板断开了。
竟没有觉得痛。
他轻轻替她收回伤腿,起已经撕裂的绸。
她不禁羞红了脸紧别过头去。
一股幽香飘过,只觉伤处一片清凉,随后又见他扯下一条中衣,将她的伤腿包扎裹紧。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循声望去,只见四匹骏马飞速奔来,最前面那两匹皆各坐两个人,定睛看去,竟是珊瑚和焦三。焦三东倒西歪,似是晕过去了。
珊瑚见了她,顿时大喜过望,带着哭腔唤了句:“?姐小?…”
她身后的青衣男子翻身下马,和着后面那三人一起拱手:“拜见将军!”
那被称为将军的红袍男子微微点了点头。
“拜见洛?姐小?!”
那男子怔了怔,蓦地转过脸:“你是洛府的丁香?姐小??”
她看着他带着探寻的眸子,竟莫名的慌乱起来,低下脸,点点头。
即便如此,仍觉得他的目光似定定的看在脸上,脸颊更加烫起来。
“适才和属下在此打猎,不想惊了贵府的马车,史霄灼在此请洛?姐小?恕罪。”
史霄灼?
洛丁香心一震,忽的看向他…剑眉朗目,角含笑…他就是传说中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尽心民事无冤不伸,驻守关外重镇战功卓巨的史将军?
在她印象里,将军应该都是年纪很大的,满脸严肃,可他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冷峻中还透着柔情。他不是应该在辽东吗,又怎么会…
“洛?姐小?伤到了?”为首的青衣男子走了过来:“让我…”
史霄灼长臂一挥将其挡住,俊脸凑近她,星眸灼灼,她只听得他用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说了句:“洛?姐小?,失礼了。”
语毕,她只觉身子一轻,竟然被他抱起。
“放下我家?姐小?!”
珊瑚惊呼,从马上跳下,又直接摔到地上。
他的膛很?硬坚?,将她的脸撞得生痛,可是她却仍旧将脸埋进去,纤细的指抓着他的衣襟,不去看众人的错愕。
也分不清究竟是她的脸还是他的,是那么的滚烫…
一路就像做梦一般,只见绿树悠然划过身边,天空洒下小鸟啁啾,一切是那么美好,而更美好的是…
马已经很慢了,她却仍旧心惊胆战,死死的抓住他的袖子,虽然起初觉得不妥曾经放开过,可是身子立刻歪到他的怀里,只好急忙坐正牢牢抓住,耳边便传来他的低笑,游出的气息若有若无的缭绕在耳际颈后,引得她心一阵阵慌乱却又隐隐的泛着甜意。
其实她大可不必紧张,他的胳膊就像护栏一般严实的护着她身后
结实的膛,可是这一切就如同火一般既人又危险簸让她时不时的会贴近这一圈铜墙铁壁,然后就像被烫到一般烧红了脸,烧热了心。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让她…
马突然停了下来不知所以的抬起一直低着的脸,却觉护卫的铜墙铁壁一下子消失了去,只见史霄灼已经站在地上,角微勾,黑眸含笑:“到了。”
到了?什么到了?这就…到了么?
心蓦地好像被菗去了什么,待回头一看,顿时呆住…这…是洛府吗?
失神间只觉一紧,身子一轻,整个人竟又被他抱进怀里。像是看出了她心底的问,他盯着她的眼睛轻道:“这是将军府。”
见史霄灼抱着个女子大跨进院庭中下人先是一惊,然后赶紧伏身下拜,再看身后的副将、随从又或扶着或驾着陌生的一男一女,皆衣衫破损是诧异,却也不敢多言他们走过才拼命的道路以目。
洛丁香开始只是?涩羞?紧张,及至被抱进一间布置简单却宽敞的房间看见一张素的大时方大惊失。
“将军…”她的声音和身体一样的颤抖。
史灼角一勾,将她轻放在上安置躺下。
她挣扎坐起,手护住前:“将军要做什么?”
史霄灼眼笑意更浓,也不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她点一点的向前…
她向里瑟缩着,盈泪的眼就近搜索着武器只见一个软枕,便一把抓过搂在怀里。
他眉心一跳突然展颜大笑,随手从间菗出一把匕首进她颤颤的手中:“若是冒犯了?姐小?请?姐小?赐史某一死。”
语毕,起身离去,又小心替她掩好门。
他…走了?
她抓着匕首不放心的屏息听着周围的动静…
一片静寂。
他真的走了…
憋在口的气方自由的吐了出来,可是心却好像空了一块,而且…他把自己带到这来做什么?
正思量间,门声一响。
她急忙攥紧了匕首。
进来的却是一个小丫鬟,后面还跟着一个玄衣白须的老者。
“洛?姐小?,”小丫鬟做了个万福:“将军特请了先生给?姐小?疗伤。”
老者趋步向前,刚要?开解?裹着伤腿绷带,却听得小丫鬟一声“慢”随后急忙走过来:“将军说,先生只需教小环如何去做便好。”
说着,便小心翼翼的拆掉绷带,又将伤口上下的皮全部盖好,只留伤口在外面。
此举令洛丁香突的想到之前史霄灼是如何长臂一挥略带怒意的挡住那青衣男子…
心如蝶茧蓦然破裂,出一角华美的蝶翅。
小环在老者的指导下清理了伤口,又从一个青瓷小瓶里倒出淡紫的药粉,轻轻撒在伤口上。
此药香味奇特,最奇的是模糊的伤口竟缓缓的平复,愈合,最后只剩下一道略深的粉印记。
小环的语气略带得意:“这是圣上御赐之药,专门用来疗伤的。不仅能立即止血,还避免留下疤痕。?姐小?只要连用七日,这点印记也是会消失的。”
说着,便将小瓶放到她手中。
“这…”这是圣上御赐的宝物,难道就这样给了她?
“?姐小?就收着吧。?姐小?这样的美若天仙,若是添了这瑕疵,将军会…”小环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收声:“?姐小?先休息一下,小环退下了。”
她调皮的挤了挤眼,又细细打量了洛丁香,眼中满是赞意和羡慕。
“等等,”洛丁香急忙叫住走到门口的小环:“珊瑚和焦三怎样了?”
小环先是一怔,随后想起是一同进府的一男一女:“?姐小?放心,将军已经派人把他们安置好了。”
昏睡中似觉得有人在边看着她,那是一对如星般闪烁的眸子。
睁开眼却只见一片漆黑,但是仍能依稀辨出房内的一切。曾有那么一会工夫,她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直至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门忽然被推开,一点烛光摇曳着映在来人脸上…
“爹…”
她惊异的发现出现在门口的人是父亲。
“香儿…”洛震急步上前,上下打量着女儿:“伤到哪了?”
“洛大人,”烛光之外倚窗站着一个身影,他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洛?姐小?应该是无事了,不过受了惊吓,需好生调养。还有疗伤的药…”
即便是他站在漆黑中,她仍感到他如星的眸子看向自己…
“一定要按时敷用…”
“多谢史将军救了小女。”
洛骞震深施一礼。
“洛大人哪里话?若不是今日打猎惊了马车,?姐小?也不会受伤…”
“史将军不必自责,都是焦三…唉,幸好将军拦了惊马。叨扰半日,还望将军见谅,改日再来道谢。老夫这就携小女告辞了…”
窗边那身影似突的一僵。
下人扶着洛丁香向门口走去。
短短几步路,竟觉得脚步沉重,是伤未痊愈吗?
路过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偏头看向他…
他仍站在黑暗里,眸子比这暗夜还要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