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兴,我难过,这都是我的情绪,如果我失去情绪,那一定是我死了。”闻歌很不喜欢萧意梧居高临下命令她的语气,更不喜欢他目光火热说话却掉冰渣子,他哄她,他怕是刚刚吃错菜了,他这也叫哄吗?他明明是在教训她。闻歌知道自己的情绪能够影响到他,索性不加控制,放任自流,生气地说,“王爷要是觉得困扰,就请尽快解了这蛊。从此我再不会在王爷面前碍眼。”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萧意梧头疼地说,他没想到闻歌突然就激动起来,他明明尽量温柔地和她沟通了。闻歌这一生气,他也立时觉得情绪难以自控,像是狂浪扑来,气血翻涌。
闻歌更不高兴了,刷地一下站起来,又想到两人的身份,他是身份高贵的王爷,他没发话,她甚至是不能擅自离开的,不由僵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着脚尖。
萧意梧越发感觉头疼,自从知道双栖蛊的存在后,他就发现闻歌不怎么怕他了,看看,还敢当着他的面给他甩脸色了。然而,这个女人如今和他一般贵重,打不得骂不得……
更糟糕的是,她这一生气,他整个人就不对劲了,似乎身体里的每一滴血都在叫嚣着,去哄她,去抱她,去亲亲她……这要命的双栖蛊,再不解开,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闻歌并不知道双栖蛊对萧意梧还有其他的影响,她只感应到萧意梧此时应该情绪波动极大。
“我……”萧意梧全靠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压下心头翻滚的所有妄念,看着面前弱小又倔强的女人,生平头一次感觉到无措。他不知说什么好,他也从来没有屈尊降贵地关心过一个女人的心情,最终有些颓然地说,“行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谢主子。”闻歌如蒙大赦,不等周山走进院子,就朝着他奔过去,到了周山面前,活像是身后有鬼追,催促周山,“快走,快走。”
周山望向萧意梧,萧意梧觉得头更疼了,他是洪水猛兽吗?
他摆了摆手,觉得闻歌欢快离去的背影十分刺眼。
周山让一个女暗卫将闻歌怎么来怎么给送回去了,刚回到院中,就被萧意梧吩咐,去多找一些身负绝学的蛊师,务求尽快解蛊。
闻歌回到房间时,林胭脂已经回来,看到闻歌从窗口进来,并不惊讶,“小姐,该歇息了,明早还要赶路呢。”
闻歌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心里不安宁。她并不担心宋婉云,宋婉云是个生机勃勃的女子,但她的心依旧沉甸甸的。闻歌在床上翻滚了快一个时辰后,终于意识到,这次,并非她心情不好,而是那个人,心中郁卒,影响到她了。
闻歌重重地叹口气,“胭脂,你睡着了吗?”
睡在榻上的林胭脂立即回答,“小姐,我在。可是睡不着?刚巧,我今儿也不困,我们说会话,行么?”
“胭脂,你真好。”闻歌感激地说,明明是她睡不着,林胭脂却体贴地让她觉得两人在这样的深夜是,是彼此需要的。
“我给你说说主子爷吧。”
闻歌的辗转反侧,林胭脂都看在眼里。
床上的闻歌没有应声,林胭脂于是自顾自地说起来。
萧意梧虽是当今圣上唯一嫡子,受封梧王,表面尊贵,实则日子并不好过!
当今圣上萧凌盛乃是弟继兄位。他母族无靠,独木难支,年轻时为了不卷入夺位风波,正妃和侧妃都娶的平民家的姑娘。也正是因为萧凌盛低调又贴心,先皇很喜欢这位幼弟,许多私密事情都交由他办,比亲儿子还要信任,死前甚至废太子,将皇位传给他。
当年先皇怜惜萧凌盛没个有所助益的岳家,对正妃谢氏、侧妃莫氏的家人多有提拔。
莫氏一门很不得了,沾了家里姑娘的光,有机会在贵人面前表现,老父亲莫何去了边境参军,军中有人照应,自己又勇猛无敌,很快一路晋升,等到莫氏封了贵妃时,莫何已是赫赫威名的镇边大将。而莫氏的弟弟莫焦,到了能读书的年龄,姐姐嫁进皇家,他也有机会进入大黎最好的安平书院读书识字,长大后连中三元,从小小翰林做起,如今已是当朝首辅。莫家的一文一武,掌权大黎的半壁江山。
谢氏虽然颇有贤名,家里人却一朝得志小人猖狂,不但没个出息的人,还常常惹出事端求到王府,后来当今陛下登基,虽然封了谢氏为后,却让贵妃莫氏协理后宫。谢皇后收拾娘子的烂摊子都忙不过来,莫贵妃说是协理,其实是全权掌管。也就是近几年,萧意梧搬出皇宫,独自开府,对国丈府的人百般敲打,国丈府才消停下来。
萧意梧贵为皇后嫡子,但并非皇长子。皇后被皇帝所厌弃,连带着他从小就不怎么受皇帝喜欢。还是封王开府后,萧意梧将皇帝吩咐的事情都办得漂亮,渐渐在皇帝面前露了脸,父子关系才趋于融洽。
说完萧意梧,林胭脂又简略给闻歌讲了讲另外的皇子。
皇长子庭王萧意贤是陛下龙潜时的侍妾所生,那侍妾在陛下娶妻前就在府中侍候,管着陛下最看重的书房。只是这位侍妾生子后病恹恹的,没几年就撒手人寰,皇帝登基后追封其为梅妃。皇帝怜惜庭王丧母,庭王是他唯一抱在膝上教养过的儿子,哪怕是现在最受宠的青王萧意辉,莫贵妃之子,都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庭王因为生母早逝,素来谨小慎微,在朝堂民间颇有贤名。
青王萧意辉,莫贵妃之子。这些年莫贵妃独宠后宫,他的外公和舅舅又大权在握,他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封王时特准他组建自己的青军。虽只有三千人编制,却是唯一一个手中有兵的皇子。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安平花”,风光无两。
平王萧意郦,荷嫔之子,荷嫔不受宠,连带着这位王爷也像是皇宫的隐形人,封王后除非奉召,轻易不出王府。平王生得像个发酵的大白馒头,五官十分平常,若是脱下那身锦绣衣裳,扔进人堆里,眨眼就能找不着。安平城西有一家叫逍遥游的酒肆,人人都说那掌柜李三肖似平王,可见平王之普通。
皇帝自然不止这四个儿子,只是有几位皇子做错事被贬,已不在权力中心,有些年幼还未封王,尚且在宫内读书。
林胭脂这一说,就说了一整夜,待到曙光初露,闻歌和林胭脂才匆匆眯了一会,不得不强打着精神起来收拾妥当,准备赶路。哪知刚用完早饭,被告知宋有为在郦城谈了笔生意,需得耽搁两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