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陛下娶了皇后和贵妃进府,两人各有新主,妻妾之间,难免摩擦,罗嬷嬷和林嬷嬷的矛盾日益激化,最终发展成了你们见到的样子。这二位,除了陛下面前不敢放肆,在其他任何场合碰上了,都少不得夹枪带棒。”
“这宫中,真和我想的不太一样。”闻歌听完,忍不住感慨,她还以为这些嬷嬷们,都老成稳重得很呢,今儿一见,倒是生意盎然。”
“宫里嘛,无奇不有。”宋青青掩唇一笑,目光流转,粉面丹唇,娇如春花,“你以后来得多了,便不觉得惊奇。”
“大姐姐,皇后娘娘为何会召见我?”
“梧王婚事未定,娘娘难免焦灼。”
“梧王年龄也不小了。”林氏想起那梧王的年龄,约莫和宋有为差不多,宋有为都有两个能满地跑的孩子了,“皇后娘娘着急,也是难免的事情。”
“他的婚事,陛下不上心,上心的又做不了主。”宋青青转头看向认真听她们说话的闻歌,“皇后那儿,你想去就去,不想去我帮你找个借口回了。”
“还是去吧。”闻歌说,如今和萧意梧同命相连呢。
“我到时候让铃铛陪你过去。”
“多谢大姐姐。”
“行了,姐妹之间,别谢来谢去。今儿你也累了。”宋青青说,“好好睡一觉。”
“大姐姐……”闻歌并无休息之意,“先前困倦,这一折腾,反倒是清醒了。我想再去望月楼上坐坐,行吗?”
“去望月楼做什么?”林氏一下子站起来,脸都变白了,“乖女儿,你若是睡不着,娘陪你在花园走走?”
宋青青也是满脸的不赞同。因为望月楼刚出过事,楼下守卫增加了一倍,宋青青甚至下令,接下来的半个月,任何人不准上楼,日常打扫都先暂时停下。
“先前在楼上突发变故,我吓坏了。”闻歌笑笑,“今儿做梦,怕都是望月楼。倒不如睡前去坐坐,排解排解心中的惧怕,兴许梦中就安稳了呢。”
“害怕不如面对。”见林氏要阻拦,宋青青却点头,“凌霄说的有道理。那我们陪你上去,让铃铛备些宵夜,咱们月下闲话家常。”
“大姐姐。”闻歌连忙拦住听到吩咐就要去准备的铃铛,“娘往常这时候已经歇下了。不瞒大姐姐,因为许久未见,进宫这样的大事,我们天还没亮就起床准备。我年轻,精神好,娘恐怕很累了。”
宋青青看看宋氏,她虽极力打起精神,但眼底的疲惫遮都遮不住。
“大姐姐,这次啊,我谁也不带,就一个人上去。”闻歌说,“楼下有人守着,还能出什么事嘛。”
望月楼里里外外都被搜了无数遍,楼内空无一人,倒也不怕再有那黑心肝的谋害闻歌。宋青青点头答应下来,依旧有些不放心,吩咐铃铛就在楼下守着,随时听闻歌吩咐。
铃铛为闻歌准备了一只小篮子,里面放着一壶甜酒,几样点心,在望月楼门口送闻歌进入前,还殷殷相问,“奴帮三小姐送上去再下来吧?有些沉呢。”
“可别小瞧了我,这算不得什么。”闻歌俏皮地笑着接过篮子,轻松地举起来,给铃铛看,“多谢铃铛姐姐帮我准备这些。如果我有需要,一定请姐姐帮我。”
“好。”铃铛忍不住笑起来,目送着闻歌迈着轻快的脚步消失在楼梯间。
闻歌一口气爬上楼顶,直奔露台。果见最边缘处,坐着一个人,梳着飞天髻,裙裾飞扬飘飘如仙。
“怎么才来?”那人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明眸皓齿,闭月羞花。
闻歌脚步一滞,心扑通一声狂跳。这萧意梧,男装打扮时俊美无俦,女装打扮时风华绝代,乘风逐月,似妖似仙。就这,她娘还需要担心他找不着媳妇儿吗?不是说满京城的姑娘都争着抢着要嫁给他?
“拜见主子。”闻歌走到离萧意梧三步远的地方,放下篮子,给萧意梧行礼问安。
“免礼。”萧意梧朝着闻歌勾勾手指,“过来坐。”
等闻歌在平台上坐下,将篮子里的食物和美酒取出,他看了一眼,将那壶酒拿过去,拔出塞子,拿了酒杯斟满,喝了一口后嫌弃地说,“太甜。”
“主子怎么会来?”闻歌笑着将酒接过来,重新放好。
“你是因我来到安平,进宫出这么大的事,总得过来亲眼看看。”
闻歌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萧意梧。先前罗嬷嬷要走时,深深看了闻歌一眼,又像是好奇望月楼发生的事情,看了望月楼好几眼。她的举动十分正常,故而宋青青和林嬷嬷都没有察觉到异样,只有闻歌,心有所感,找借口独自上了望月楼来,果然,萧意梧在此。
“多谢主子挂念。”闻歌不知为何,鼻子一酸,眼中也湿了。他明明可以不跑这一趟的,有双栖蛊在,她有事没事,他再清楚不过,“委屈主子为了我,还如此装扮。”
“并非为你。”萧意梧就算换作女装,也是个冰美人,脸上的神情混入高山积雪,万年寒冰,冷冽地往外释放着寒气,“本王这般装扮后,在这宫里走动方便些。从前走哪儿都有眼睛盯着,烦。”他不知道为何觉得心虚,欲盖弥彰地解释一通,解释完后他自己都觉得诧异。
萧意梧是皇子中长得最好看的,别说宫女,就是太监都忍不住想多看几眼。萧意梧从小行走在宫廷中,见多了各色目光,早能做到任何场面都镇定自若,但唯有被闻歌盯着看的时候,总觉得面皮地下烧得慌,想让她多看看,又想让她快别看了。
“王爷英明。”闻歌这话说得违心,她很震惊,堂堂王爷喜好装扮成姑娘家,这是什么癖好,不过闻歌觉得就他这副样貌,此举形同掩耳盗铃,好心提醒,“主子容貌太出众,便是这般,也让让人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萧意梧转开目光,看向天空的月亮,“夜晚无碍。”又有些气恼,“你是个木头?”
闻歌如闻惊雷,再傻也知道萧意梧的言下之意了。他毕竟是皇子,深夜出现在皇帝宠妃的寝宫,若是让人看见,便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他是为她,才穿上女装。闻歌刚说过谢,又一个谢字停在唇舌间,最终默默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