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春日宴当天!
春日宴在御花园举行,牡丹园就在御花园中的一隅,而牡丹园中有牡丹阁,阁楼有三层,独属于莫贵妃一人。每逢这一天,她径直入了牡丹阁,上到三楼,赏满园春色。
因着牡丹园内地方狭小,因此正宴在牡丹园外的宽阔平地上举办。大黎民风开化,春日宴更是出名的相亲宴,因此席位不分男女,只以官员品阶排序,每个正席有两个位置,正席之后还有副席,是专门配给官员家的小辈们的。只是长辈们正襟危坐,年轻男女们不用拘着,可以相约进牡丹园内赏花游玩。
宋青青她们赶在春日宴前制出了栩栩如生的牡丹绢花,先给莫贵妃送了两朵过去,莫贵妃性子好,并不较真是真花还是假花,反倒是提了新的想法。
真花需按照植物天性盛开,但绢花可以发挥的余地就太大了,莫贵妃亲自画出一朵她想要的花,火红的花蕊,洁白如雪的花瓣层层堆叠,花瓣的瓣尖是浓郁的紫,而最外面几层花瓣是极致的黑,几种颜色互相冲撞又互相辉映,组成了一朵让人爱不释手的新花,簪花乌发间,一时竟让人不知该赞花娇还是人美。
春日宴当日,莫贵妃在发间松松簪着有半个脑袋大的人们从未见过的珍奇牡丹花,穿着她最爱的红色长袍,乘着宝辇,施施然经过御花园的御道,进入牡丹园内。
莫贵妃国色天香,然而能赴春日宴的,就没有半个蠢人,在莫贵妃的宝辇经过时,俱都跪伏在地,管好了自己的眼睛绝不乱看!
莫贵妃置若罔闻,径直到了牡丹阁前,下了宝辇,回眸一笑百媚生。
这时候,早跪着的百官及家眷才一起齐呼娘娘千岁,她便在这如山海的跪拜声中,头也不回地走入了牡丹阁。
皇帝比她早到一炷香的时光,亲自迎在牡丹阁门口,见她下辇,忙去扶她,殷勤将人送进牡丹阁内,陪着一起上了楼,便再没下来。
这时候,皇帝身边的内侍出来宣布春日宴开宴!
平日的御花园是沉寂的,春日宴这天的御花园是喧嚣的。
前来赴宴的才子佳人们,有的载歌载舞,有个吟诗作画,有的下棋聊天……宫中这一日,并不十分讲规矩,不论辈分,不讲尊卑,春光明媚,和乐融融。
宋青青负责整个春日宴,虽说各项事务都安排得妥当了,却依旧忙忙碌碌,要接见命妇,要处置杂事,还要留意着牡丹阁内的吩咐。
闻歌这日却极是清闲,本在一旁陪着宋青青,皇帝和莫贵妃到了后,宋青青便让闻歌只管去玩。
这春日宴,牡丹园外是文武百官的设席,牡丹园内也有一片空地划出来,早早铺上厚实的地毯,摆好桌案,专供皇亲国戚入座。闻歌沾了宋青青的光,陪坐在宋青青的席位旁边,和那乐安公主的位置十分靠近。
赛福雅如今和乐安公主好得像是一个人,便一起坐了乐安公主的席位。乐安公主和赛福雅同仇敌忾,看见闻歌的作为犹在她之上,不屑地冷笑一声,顾虑着牡丹阁内的皇帝和莫贵妃,这才没有当场发作。
闻歌不想破坏了宋青青精心准备的春日宴,也不想给家里惹祸,便朝着赛福雅勾勾手指,头也不回地出了牡丹园。
乐安公主许久不回宫,面前不少贵妇小姐过来请安问好,她一时难以脱身。赛福雅被闻歌的手指一勾,就想起身跟上去,那乐安公主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伸手将人拉住,热络地替赛福雅介绍场中的其他人。
赛福雅知道乐安公主这是让她稍安勿躁的意思,虽然心里有些憋闷,到底笑颜如花地和人交际起来。
乐安早就拍着胸脯和赛福雅保证过,这皇宫是她的地盘,一个小小的庶嫡女也敢放肆,她动动手指就能将人收拾了。结果,没等她动手收拾闻歌,就见闻歌朝着赛福雅勾手指,乐安更认定了闻歌仗着宠妃姐姐嚣张跋扈,欺负远客。她人虽不能脱身,可宫里能使唤的人很多,招手叫过来一个宫女,吩咐两句就让人去了。
赛福雅就坐在乐安身畔,自然听清乐安的吩咐,俏丽的脸上露出阴毒又得意的笑容。
御兽园和牡丹园隔着一段距离,又因为御兽园是养着凶禽猛兽的地方,御兽园外树木参天,林中小道清幽狭长,需得走上盏茶功夫,才能看见御兽园的大门。
这便是闻歌一早给赛福雅选好的地方!因着御兽园偏僻,巡逻的侍卫也只会经过了事,并不会进林子细看,很合适了解恩怨。
闻歌和林胭脂一路且说且行,进了林子后,眼瞅着身后的尾巴越来越近,虽知赛福雅不会亲来,到底想看看她又耍什么花招。结果那人颇有耐心,只是跟着,闻歌和林胭脂停下来,他便也停了,并不上前来。
闻歌和林胭脂对视一笑,依旧按照原来计划的路线去了御兽园。
皇宫内的御兽园建了有上百年,里面养着不少珍禽异兽,但多以性格温顺的动物为主,比如雪白的牦牛、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巨龟、美如精灵的白鹿、身形飘逸的鹤等等,凶猛些的狮子、老虎都关在御兽园深处的猛兽园,每个动物的领地用胳膊粗的铁栏杆隔开,许是关久了,这些曾经的霸主虽还膘肥体壮却神情慵懒,瞧着倒像是巨型大猫。
猛兽园里有一条环着园区流动的沟渠,水深及腰,清澈见底,里面还养着些鱼虾,平时动物饮水也在里头。划在园区内的沟渠,因为关着猛兽,平时乏人清理,部分地段草长得比人还高,瞧着颇有些野趣,久而久之,野草疯长,竟蔓延开来。因此也就无人发现,有一段很少人走的小路旁边的铁栏杆,已是腐朽断裂,便是个成年男子轻轻一拉,就能将那栏杆拉断了。
闻歌和林胭脂进了御兽园后,主要是想看看那天那两只可怜遭殃的孔雀。御兽园的管事因为失职,被贬出宫去了,实际上他早有心出宫过几年自由日子,宋青青悄无声息地成全了他。那两只孔雀就没那么好运了,它们除非死亡,否则会一直被关在御兽园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