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先喝口茶,咱们歇会。”
林胭脂带着闻歌在的房间,是她们这些暗卫回来见主子时专用的小隔间,供应得都是王府里一等的好茶。萧意梧从不亏待为他出生入死的人。
闻歌知道自己来得突然,便是等几个时辰,也怪不得人,朝着林胭脂笑笑,接了茶小口抿着。如此,喝了半杯茶,就有管事嬷嬷过来,带着闻歌和林胭脂往王府主院走。
闻歌是第一次来梧王府,虽是入了夜,但到处都挂着大红灯笼,将整个王府照得明亮富贵,雕梁画栋,典雅精美,既有民风雅趣,亦透着皇家气派。
管事嬷嬷将闻歌径直带到萧意梧的书房前,林胭脂是不进去的,她和嬷嬷相熟,就在书房不远的亭子里小声叙话。周山出来,接了闻歌进书房。
“让你久等。”萧意梧见到闻歌的第一句话,便是道歉。闻歌确实来得太突然,他本在外面赴宴,得到消息匆匆赶回来。
“是我太冒昧,给主子添麻烦了。”
“坐吧!”萧意梧指指靠窗的椅子,旁边的矮桌上已经备了热茶和闻歌爱吃的点心,等闻歌坐下后,萧意梧也坐到闻歌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可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闻歌咬了咬唇,她刚刚心头纷乱,顾不得那么多,此时坐在萧意梧旁边,闻着他身上散发的男子气息,整个人也清明了许多,这才发现难以启口。
她找萧意梧求助,便需得将事情明明白白说清楚,可宋青青的事情,又岂是能随便对人说的。萧意梧和萧意辉之间,毕竟有着皇位继承人的竞争关系。
“不好说?”萧意梧目光温柔地看着闻歌,数日不见,她的脸庞似乎圆润了些,看来在甘泉宫的生活很顺心。
“让我猜猜!”萧意梧并不逼闻歌,收回目光,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下,“中午,母后还说要多留你些日子,下午却让你匆匆出宫。一定是宫里发生了什么变故。”
萧意梧在宫中布置了不少耳目,宋青青落水的消息他也是知晓的。若是寻常落水,闻歌不会着急。
“主子,你别猜了,我告诉你。”闻歌深吸一口气,“我找到桃花染了。”
“当真?”萧意梧的手正准备去端茶,闻言,手指像被烫到,缩了回去,眸光沉沉,神情一时欺霜赛雪。
他看着闻歌,看得闻歌手心都起了汗,强撑着镇定,点头,“当真。”
“在哪?”
“就在未央宫。”
“你是想再进宫?”
“是!”
萧意梧突然笑了,他每次一笑,都是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洁净和绚烂,让人像被电击中,那一刻,眼里,脑海里,只有他的笑容。
“桃花染的确事关重大。”萧意梧悠悠看向闻歌,知道她正提着心等着他的话,他心中刚起的郁气便又散掉了,只是并不应承闻歌的请求,露出思索的表情。
“主子。”闻歌极力争取,“我今日回来,先去见了赛福雅,她见我气色不错,非要帮我把脉。她已知道我并非近期才吃的燊芜茗。”
“那又如何?”
“依她的性子,该大发雷霆才是。”闻歌回忆着赛福雅当时的神情,“可她很平静,甚至笑着打趣我进宫吃胖了。我不信短短几日的丫鬟生活,就能让她改了性情。除非,她心中早有盘算,还知道其他宝物能够将双栖蛊从体内引出。”闻歌意味深长地说,“她对你的志在必得,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瞒不过我。”
“对这些蛊虫和宝物,赛福雅比我们知道的多。春日宴时,她便有意接近莫贵妃,甚至不惜恭维莫贵妃的美貌。她那样不可一世的人,居然会承认别人比她美,这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稀奇。”
“你是怕,她抢先拿到桃花染,将双栖蛊从你体内引出?”
“难道主子不怕吗?”闻歌反问,“我体内有燊芜茗,就算失去双栖蛊,应无大碍。但主子就不同了,赛福雅心心念念就是得到你,如果是她和你同命相连……”
“够了。”只要想一想那种可能,萧意梧就觉得恶心。他看向闻歌,认真问她,“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别的?”
他的眼睛像是洞悉一切!
闻歌笑了!她和他连情绪都能共享,此时就像是左手在和右手博弈,相当无趣。
“当然。”闻歌悠悠地喝了口茶,并不着急的样子,“我大姐姐今日落水,皇后娘娘却着急送我出宫,我想不通其中关窍,故而,过来请教主子。”
“以后别叫我主子。”萧意梧突然说,“你我如此亲密的关系,这样叫岂不是太生分了。”
“啊?”闻歌的心扑通地剧烈跳动了一下,脸上隐有热意,萧意梧对她的想法是越来越不加遮掩了。她想反驳,他们算不得亲密,双栖蛊感应到她的念头,直接让她看到萧意梧此刻的情绪,那是一团因她而浓烈燃烧的火。
“我的字,明湖。”
萧意梧深邃的目光落在闻歌脸上,看着闻歌微窘之后,似乎吸了口气,然后低声唤他,“明湖。”
“我没听见。”
“明湖!”她用最大的嗓门大声喊,惊得门外的侍卫和林胭脂等人都齐刷刷望向书房。闻歌调皮地看向她,眼里尽是戏谑,仿佛在问他,现在可满意了。
萧意梧满意极了。这世间,除了长辈,甚少人叫他的字。明湖二字从她的唇舌间吐出,听在耳中,莫名多了几分缠绵之意,让他的心里仿佛掉进一颗种子,在春天发芽,肆意疯长。
闻歌只窘了一刹那,那双明媚的眼睛就追着萧意梧要答案了。萧意梧难免觉得闻歌不解风情,不由扶额。闻歌见状,水泠泠地又唤他一声,“明湖!”
“我母后很少安排什么事情,但凡她安排下来,我、我父皇,莫有不从的。”
闻歌的不爽写满了脸,萧意梧心里一乐,闻歌立即察觉到他的情绪,以退为进地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先回去了吧。”她还小声嘟囔,用他刚好能听清的音量,“真是主子不急急死小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