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盛话音刚落,金銮殿上方的藻井居然掉了一块,正好朝着萧凌盛的头砸下来。谢穗穗眼明手快,再次拉了萧凌盛一把,才抱住他的脑袋完好。
谢穗穗离开后,萧凌盛传了钦天监的所有当值官员过来,长谈了一个多时辰。
谢穗穗收拾好行囊,要带着儿子离开安平,去那有天堂之称的江南。
她早就不想待在安平了,从前没嫁给萧凌盛时,还以为他对她有几分真心,嫁了后才知道,他眼里只有莫丽,看不进其他人,这也罢了,他给了她一份安稳富贵的生活,除了好像在守活寡,其他都挺快活的。
可这贬妻为妾,便是在民间,对妻子也是莫大的羞辱。她谢穗穗虽然出身卑微,但人活一张脸,从此后让她顶着贵妃的头衔,在皇宫里憋屈一辈子,恕她做不到。
谢穗穗都想好了,等离开安平,她就当自己是寡妇,带着儿子游历天下,也长长见识,将来啊,就不回这人心叵测说话做事都得掂量三分的安平了,活得累,老得快,不值当。
她却没想到,她压根就走不成。当晚,封后诏书就到了她手里,巧了,那诏书上所有的字她都认识,尤其是谢穗穗三个字,她初学写字就连无数遍,决不能看错。
她又是皇后了!
这皇帝的心思,比女人还善变!
谢穗穗忧伤地留在了皇宫,当了个诸事不管的皇后!更忧伤的是,她本想着将少年老成的萧意梧带离宫廷,他能恢复活泼开朗,结果只能看着萧意梧越来越冷若冰山,后来竟有了冰山皇子的雅称。
每逢朝堂有什么不顺,萧凌盛就会到谢穗穗宫里坐一坐,说来也怪,就像是沾了福气,事情往往便迎刃而解。因此,萧凌盛认定了谢穗穗是大善有福之人,心中虽不爱她,却很敬重她。
闻歌一边听萧意梧说,一边光明正大地看萧意梧的回忆,倒将谢皇后这半生给了解得大差不差。没想到,谢皇后居然还是个福娃娃一样的存在。
“明湖,你是要我多去讨皇后娘娘欢心?如此,她便能护佑我大姐姐平安无事?”闻歌知道萧意梧并非妄议长辈之人,他这般推心置腹和她讲谢皇后的旧事,必有深意。
“不。”萧意梧摇头。
闻歌觉得和萧意梧心意相通,有时候真不是件好事儿。譬如此刻,她已经猜到他的打算了,不由心如擂鼓,暗咬银牙。
“你若答应嫁我,便是母后的儿媳,变成一家人后,宋妃那里,困局自解。”
“怎么?”萧意梧凶恶地逼近闻歌,夺过她手中的茶放到桌上,将她笼罩在他的怀抱之中,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的眼睛,“不想嫁我,难道是想嫁给那高达沣?”
他冷笑一声,身体更往下压了一些,逼得闻歌恨不得缩进墙壁里,两人衣衫相叠,气息交缠,“三日后,清水寺,你拒我千里之外,是想去和他佛前私定终身?”
闻歌一听这话,登时不服气了,“这是家中安排,何况我并不知他也要去。”她伸出双手,将萧意梧狠狠往后一推,“你离我远点,靠这么近做什么?这天儿热死了,你的汗水都要滴到我身上。”
“我有汗水?你再看看。”萧意梧却又欺身上来,表情似笑非笑。
“你没有,是我有行了吧。”闻歌当真是香汗淋漓,萧意梧这一靠近,她就呼吸急促,浑身冒汗,手脚都无处安放。
“我给你擦擦。”
萧意梧当真取了帕子在手中,替闻歌擦拭额头薄薄的一层香汗,果然,只要他靠的足够近,让她将他看得清楚些,她就像是醉了螃蟹,全无平时的张牙舞爪,乖巧可人得紧。他想着,她并非是不喜欢他,否则,怎么一近身,就意乱情迷了呢?他得让她习惯他靠近,喜欢他靠近。
这么想着,他索性和她挤着一张椅子坐下,取了旁边的纸扇在手里,“你若是热,我给你扇风。”
“当不起主子侍候……”闻歌不留神,又喊出了原来的称呼。
萧意梧冷哼一声,用那扇柄在闻歌手背上惩罚性地敲了一下,让闻歌吃痛却又不会留下痕迹的力度。
“明湖。”闻歌垂下眼眸,不去看萧意梧那张太过绝色的脸,心跳稍缓一些,她从色相的诱惑中挣得一些清明,“你我之事,以后再说,可行?”她婉婉哀求,“如今火烧眉毛,我哪有心思想这些啊。”
“以后,是多久?”
闻歌心知逃不过了,萧意梧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娶她,而她呢,她对他真的没有一点动心吗?
“明湖,我……我是个下堂妇,而是你是尊贵的王爷,我们并不相配。”
“呵,不相配?”萧意梧嗤笑一声,“怎样才叫相配?在我看来,这世间,两情相悦便是相配。”
闻歌低下头,臊得脸滚烫起来,“明湖。”她知道流泪能够让男人心软,所以毫不吝啬自己的眼泪,“我对成婚没什么念想,如今只求有一天能解了双栖蛊,回去麻雀镇上开我的包子铺。”
是了,眼前这个女人,哪怕给了她富贵的身份,她依然是那个麻雀镇的下堂妇,目光短浅,是只井底之蛙,心心念念就知道开包子铺,明明秦家那几万两银子,够她将包子铺从城东开到城西了。
萧意梧心里堵得发慌,面上却平静如水,缓缓一笑,“嫁给我,你想开多少家包子铺就开多少家。”
“我什么事情都可依你。”萧意梧依旧笑着,闻歌却觉得有风冷飕飕地刮到脸上,“只有嫁我这件事,由不得你不同意。”
“一年为期。”闻歌被逼急了。她感应到萧意梧想将那高达沣大卸八块,他们之间的事情,何苦祸害了那不相关的旁人,“赛福雅并非有耐心之人,若是这蛊能解,一年的时间解蛊也该够了。若是解了蛊,你依旧想娶我,我不会再逃避。”
“若是没有解蛊呢?”萧意梧眸光微闪,强势地问她。
“没有解蛊,这蛊便也难解,除了嫁你,我还能嫁谁?”
闻歌心中有一丝不甘,嫁给萧意梧并非那么难受的一件事,她更难受的是她的婚事,第一次身不由己,第二次还是要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