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一时语塞。
沈知念再接再砺：“正好多给几年，我们还可以看看世子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言，到时候如果他毁诺了，咱不是还可以抽身得更洒脱吗？”
沈母眉头都皱紧了，“不要说胡话。”
沈知念笑着闭嘴。
大概是沈知念说的有些道理，沈母一时竟也不知道如何继续劝了。
想了想，她还是语重心长地叮嘱：“便是暂时不要孩子，你们也得有个期限，不能让老太太真的失望了，到时候就怕即便世子不愿意，老太太还要逼着他再纳妾。”
沈知念乖乖点头。
沈母叹了口气，怅然道：“你和你哥哥都不让人省心，他这好好地非要跑去军营，你嫁了人又一时半会不要孩子。”
沈知念握住她娘的手，“娘，你别担心我和哥哥，我们都会好好的，你和爹就安心过好你们的小日子。”
沈母看了眼女儿，这话该她对女儿说的。
不过她杞人忧天也没用，至少儿子和女儿的姻缘都还不错，只要不出事，以后日子总能幸福美满。
***
从沈家回来，沈知念回临轩堂歇了会。
到了傍晚，她带着春桃往静华堂去给老太太请安。
进了静华堂的正屋，沈知念意外地看到姜依棠正在屋内泣声说着什么。
她不动声色，掩饰着好奇，先给老太太请了安。
老太太正头疼，让她也落了坐。
屋中的姜依棠似乎颇为伤心，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事情被沈知念也听了去。
“祖母，母亲，求你们为我做主，把那玲珑打发出去吧。”姜依棠悲泣道。
姜氏脸色不好看，但老太太还没说话，她也不好训。
“通房丫鬟确实不该在正室前面就怀了身子，怎么就……哎。”老太太叹了口气。
姜依棠哭道：“寻常玲珑伺候夫君，事后都会喝那避子汤的，也不知道那贱人偷偷用了什么手段，竟躲了过去，现在她怀了身子，竟还妄想提了姨娘，这让我还有何颜面？”
沈知念垂眸看了眼姜依棠，见她面色憔悴，眼里也无神，不禁在心里也叹了口气。
上首的老太太见姜依棠哭得可怜，问道：“彻哥儿呢？他怎么想的？”
姜依棠想到温云彻这段时间的反应，心里有些失望，但姑母在身边，她也不能表现太过。
今日她就是要在祖母面前给自己讨个公道，若只和姑母私下说，就怕姑母并不会帮她。
“夫君没有答应玲珑提姨娘，但他是个性情中人，到底对玲珑还有几分情意，最后只同意让那玲珑吃了堕胎药，却不肯把她赶出去。”
“祖母、母亲，若是未来我已经生了一儿半女，玲珑想生孩子提姨娘，我也不会不给她这个体面，但如今她竟然越过正室使那小心思，这样的人，我不想让她再留在澄辉堂了。”
老太太没发话，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姜氏，问道：“婉娘，你怎么想？”
姜氏心里其实很不舒服，姜依棠不先和她商量，便来老太太面前说这事，她还能不明白自己侄女这心思？！
不过好在侄女还有点分寸，没说彻哥儿的不是。
她看向上首的老太太回道：“母亲，这玲珑从小陪在彻哥儿身边，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况且彻哥儿身边还是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丫鬟，要不就还是依着彻哥儿的意思？”
姜依棠攥紧了手帕，从座椅中离开，缓步走到屋中跪下，“母亲，我知晓您心疼夫君，我也是，我已经想好了，若是把那玲珑打发走，我会让身边的皎玉伺候好夫君的。”
“夫君如今在准备明年的春闱，那玲珑是个狐媚不懂事的，若勾着夫君无心学习，影响了明年的考试可怎么办？”
姜氏愣住。
老太太想了想，若是留着那玲珑，只怕以后彻哥儿这房还有说不尽的糟心事，既然是个不守规矩的，罢了，还是打发出去。
“彻哥儿学业要紧，府里该有的规矩也得有，这玲珑还是打发了吧。婉娘，你看如何？”
老太太知晓姜氏向来宠溺孩子，这事可能还是得她发话，为了家里和气，她便做主应了。
老太太发了话，姜氏自然也不可能再驳了回去，她点头应道：“母亲说的是。”
姜依棠如愿以偿，脸上的凄婉也少了几分，笑着给老太太和姑母磕了个头，“谢祖母和母亲。”
沈知念看了这么一场戏，隐隐地觉得有些悲哀。
从静华堂出来，春桃跟在沈知念身后，看她似乎心情也低落了，轻声说道：“少夫人，姑爷看上去不会是那种人的。”
春桃以为沈知念担心温云景未来会和温云彻一样。
沈知念摇了摇头，她不是担心温云景会不会也那样，只是姜依棠让她想起了前世的自己，虽则她没像姜依棠那样去用计谋斗，但到底也是往心里去了，最后伤的不过是自己。
不过都是被困住、没看明白的可怜人而已。
沈知念眼里的可怜人姜依棠倒没觉得自己可怜，此番谈话算是成功解决了玲珑，她心里暗喜。
不过看了眼前面等着她的姜氏，她乖乖地还是先上去赔罪：“姑母，您不要怪我，我实在是无法，夫君他舍不得玲珑，只有祖母应了，他才可能会放弃。”
“我也是为了夫君好，那玲珑实在是太没规矩了些，白日里也会常去书房打扰夫君，我担心夫君这么下去，春闱真的会受影响。”
姜氏半晌没出声，片刻后才厉声道：“以后这种事，你先和我商量了再去老太太那说，不要擅自做主。”
姜依棠柔柔一拜，“是，姑母。”
“彻哥儿那，你盯着点，让他准备春闱多用点功。”这个事情还是更重要，姜氏也明白。
“好的，姑母。”
“若不想以后又有通房丫鬟先怀了身子，你自己也要上点心了。”姜氏还是希望亲儿子能尽快有个嫡子。
姜依棠羞涩地点了点头。
待姜氏走后，姜依棠脸上的羞涩没了，她看向身边的皎玉，交代道：“回头玲珑被打发走，我给你开脸，你好好去伺候夫君，但不能学了玲珑那狐媚劲，不要忘了主子是谁。”
皎玉脸红了红，恭敬回道：“谢少夫人提拔，皎玉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