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男子就是体热，这一觉沈知念在温云景怀里，确实发了一身汗。
备受煎熬的世子，也是热出了一身汗，但不敢随意起夜去净室，就怕弄醒了沈知念。
翌日，沈知念睁眼，旁边的温云景还在。
难得见他比自己还醒得晚，估计昨晚没睡好，沈知念也没乱动，就静静地盯着温云景发呆。
眼前的人此时眉目间还是意气风发，想到前世最后见到的温云景，那时的他依然容颜出尘，但却透着股萧瑟之意。
沈知念想起前世曾经看到他转去的落寞背影，心里生出了些莫名的疼痛。
也不知道前世温云景在那蛮荒烟瘴之地受了多少苦。
沈知念抬手悄悄抚过他的眉，心里突然有些苦闷，若那场战争真的与党争有关，她一个人真的可以改变结局吗？
温云景早在沈知念摸过来的时候醒了，他嘴角翘了翘，睁眼看去，本想调侃一两句，到嘴的话却蓦然止住了。
面前的沈知念眼里藏着悲伤，似乎透过他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温云景愣住，“怎么了？可是还不舒服？”
沈知念收回手，调整了下表情，暗自给自己打气，她怎么能还没做就泄气，无论结果如何，去干就是了。
“没事，我都好了。”沈知念侧回身，笑着看向温云景。
温云景见她收起了那副神情，知晓她心里估计有事，但她不愿说，他也不欲逼迫。
不管如何，若她需要，他都会陪在她身边的。
***
沈知念的风寒好得很快，等到她又能活蹦乱跳时，便带了白芷、春桃、春杏去了泰丰楼。
新的一年，她还没和秦掌柜娘子好好吃个饭。
到了店里，生意很红火，沈知念由着小二带往泰丰楼专门给她留的雅间。
行至一半，她眼睛扫到两人，止了步。
那小二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前面两人，低声对东家说道：“这对夫妇偶尔会来泰丰楼吃饭，只是每次那位大人都不喜欢有人在一边伺候着。”
沈知念挑了挑眉，怪不得没怎么从泰丰楼这里听到这枢密副使刘行舟的信息。
原来这人这么谨慎。
沈知念沉思了一下，改了主意，吩咐小二道：“你去找个由头，把他们引到隔音差点的包间，隔壁的包间空下来。”
“另外，和秦掌柜说，我晚些时候再去找她。”
那小二什么都没问，低头应了是。
等到包间安排好了，沈知念带着白芷、春桃、春杏悄然踏进了刘行舟夫妇俩隔壁的包间。
这边静悄悄的，隔壁包间的声音也显得清晰了些。
沈知念将椅子搬到靠近隔壁包间那面墙处，又让人上了壶茶水，端了盘瓜子，就这么怡然自得地开始听墙角了。
隔壁房，刘行舟默默地和夫人吃着饭，没怎么说话。
刘夫人脸上带着些幽怨，吃了半晌，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道：“徽儿马上要春闱了，他平日里在书院那边很是吃苦，你差事再忙也要多关心关心他。”
刘行舟夹了筷菜，淡漠回道：“嗯。”
刘夫人看了看夫君，有些着恼，但忍住了，说完儿子，她想起自己，跟着又说道：“我好久没添置新衣首饰了，等会你再陪我去逛逛吧。”
刘行舟有些不耐，“吃完饭，我还有事要办。”
刘夫人脸色一白，埋怨道：“你今日不是休沐吗？难道出来一趟，为何就不能再陪我逛逛？”
刘行舟不喜，沉着声音回道：“我哪有那功夫？”
沈知念只听得那刘夫人的声音突然变大，带着股积怨已久的怒气传了过来。
“是，你是没有功夫，你成亲以前就有功夫陪你那青梅竹马的心上人逛！”
仿佛积压了许久，刘夫人的怨气继续飘了过来。
“刘行舟，这么多年了，我给你生儿育女，多少也该有些夫妻情分吧？可是你看看你，成日里对我这么冷淡，你还有良心嘛？”
沈知念听得皱了皱眉。
刘行舟大概是觉得那刘夫人无理取闹，声音里也有了些厉色，“你够了你！”
刘夫人应该是觉得不够，仍在继续哭诉。
“我还不知道你，你梦里都在喊那人，你胆子可真大，那人早就进宫当了贵人，你还在肖想她呢，你对那程书意可真是痴情，什么都愿意为她做，你有想过我，有想过你孩子吗？！”
“啪”的一声，似乎是刘夫人被打了一巴掌。
隔壁包间静了片刻，刘行舟冷漠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许你再提她的名字。”
沈知念愕然。
那边厢，没有话语再响起，片刻后传来了有人开门离去的声音。
沈知念仔细想了想这番对话，隐约觉得这个所谓的宫中贵人看来是个线索。
程书意？这个是谁？
莫非前世这位枢密副使在战场上害哥哥，就是和这人有关？
也不知这位贵人背后是哪方势力。
沈知念思索了会，估计回头还得找机会先探出来这个程书意到底是哪位贵人。
今日也算是走运，多少是知道了点线索。
既然刘行舟他们已经离开了，沈知念稍微等了会，也出门去找秦掌柜了。
可惜，没走多久，长廊里，她遇到了个并不太想见的人。
陆清川今日是和同僚来泰丰楼吃饭，吃到一半，他临时出来透透气。
这一透气，竟叫他遇到沈知念了。
上次相见，那时他边上有平阳，沈知念身边有温云景，他不好多说话。
而今他们都是独自一人，见到许久没认真看过的沈知念，他心里颇多触动。
他等在原地，见沈知念越走越近，忍不住出言道：“沈知念，好久没见了。”
沈知念面无表情，春杏挡到了沈知念面前，“陆大人也太无礼了，国公世子夫人的闺名岂是你能叫的？！”
陆清川皱眉，不耐地看了眼春杏，“我和你们夫人说话，你让开。”
春杏正欲再驳，沈知念的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我与陆大人没什么好说的。”
她缓缓地从春杏背后走出来，侧身从陆清川旁边走过，全程没有看过陆清川一眼。
“陆大人也该知道点礼义廉耻，有这个闲功夫，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在郡主身上。”
看着沈知念一刻都不想留的背影，陆清川攥紧了拳，冷笑着说道：“你以为那温云景就值得你多花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