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楠玉已经开始正式上班，在客户服务部。
把她安排在这个岗位上，不得不说，沈流初是适当给了她面子的。
如果不是有这份人情在里面，在沈氏集团，恐怕她连个普通的小文员都捞不上。
不急，不急，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办公室，沈流初正和小丫头通视频。
屏幕上，小家伙笑得跟花一样，“你有没有想我？”
他笑着点头，“想。”
“那你亲我一口。”
“够不着啊。”
“哎呀沈先生~ 就一口，快点儿嘛。”
说着，荣桃就偏过来侧脸，对着手机屏幕。
沈流初乐的笑出了声，“小家伙，你干脆顺着手机爬过来吧。”
“快点快点~”荣桃催他。
他皱了皱眉，瞄了一眼门口，看着小脸“啵”了一口。
随后掌着额头笑了，四十岁的人了，在这和他的小丫头卿卿我我，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收到收到！”荣桃开心的扭过脸，看着他笑嘻嘻。
“咦，老公是害羞了吗？脸有点红耶~”
沈流初恨恨一笑，“小东西，晚上再收拾你。”
这下轮到荣桃脸红了，一只手捂着腮，眼睛瞟向别处，装作没听见。
呵，这小东西~
江封把门开开一条细缝往里瞅了一眼，转过身皱了皱鼻子，他已经在外边等了好一会儿了，实在是不敢进去打扰他老板的甜蜜时刻。
只好默默的杵在这儿，里边什么时候没声了，他再敲门进去。
他摇头叹息，别人光看到他江大秘表面的风光，其实他是真的不容易啊......
直到听见里边“啪嗒”的打火机声，他又往里瞄了一眼，沈总正在抽烟，手机也已经放下了，才稳了稳心神推门而进。
“沈总。”
走到休息区，他把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放到茶几上，“这是顾总让人送来的。”
沈流初垂眸看了一眼，点点头，“你先去吧。”
“是。”
等江封出去后，他把烟咬在嘴里，腾出手解开封口处的缠绕绳，掏出里面的文件。
看到醒目的委托书三个字，他重重的吐了一口烟雾，将烟夹在指间，捏着两页纸看了一遍。
看完，他把文件放下，沉默良久。
看来，他只能做这个恶人了。
湖水般深邃的眼眸，渐渐蒙上一层雾气。
——时间回到三天前。
他和顾永衍面对面坐着。
顾永衍手里的烟一下也没抽，就在指间燃着，低着头沉默半天，深吸一口气，看着他说，“老沈，我病了，肺癌，晚期，咳，医生说，最多还有半年时间。”
沈流初愣了，很久没有回过神儿，满脸惊愕的直直的看着他。
顾永衍苦涩的笑了一下，“半年，说长不长，说不定哪天我就没了，有些事儿，想提前拜托你一下。”
顾永衍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不知道我死了以后，老爷子会怎么样，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撑不住了，我希望，你能收购顾氏，就算是，帮子舟守一份产业，他才十三，什么都不懂，但我总得为他的将来考虑，给他留点东西。”
“我大哥，......就不指望他了，他这人，根本不懂什么是亲情。”他顿了顿，神情无比认真，“我想拜托你，生活当中，帮忙照应一下我的妻儿，子舟妈妈还年轻，不管以后她做出什么选择，我都希望子舟不受到委屈。”
一根烟的时间，空气安静下来。
沈流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皱着眉头，沉声问道，“你这么做？你置我于何地？”
“正因为我拿你兄弟，流初，我请求你帮我，等子舟成年后，你可以拿走顾氏百分之三十的股权......”
“啪”的一声。
沈流初抓起手边的茶杯，狠狠的往地上一摔。
顾永衍看着一地狼藉的茶水和碎片，眼神暗了暗，缓缓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流初，我没想侮辱你，我也没办法，只有你能帮我......”
“你这是什么？托孤吗？！”
沈流初噌的站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双眼猩红，“让我在你家破人亡的时候，收购顾氏，意味着什么？嗯，顾永衍？我沈流初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骂我禽兽不如！”
“老沈。”
“上有老下有小，你怎么敢死的？有病你就去治病，在这儿扯什么淡？！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管！”
“......你是我兄弟！”
顾永衍红了眼睛，抓住他揪着自己衣服的手，抖了抖嘴唇，“你是我兄弟。”
两人相互对峙几秒，沈流初涌了一下喉头，猛得将他推开。
转身就抬脚，刚迈出一步就摔了，一只胳膊及时撑住地才没有往后倒。
顾永衍赶紧伸手来扶他，被他打开，屈着一条腿坐在那儿，眼睛已经湿了。
“二十多年的兄弟，你就这么坑我。”
顾永衍也坐到地上，看着他，抽了一下发酸的鼻子，“对不起，流初，我，没人可托，我只相信你。”
沈流初手掌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已经确诊了吗？”
顾永衍目光暗淡的点了点头。
“你，你，你还不到四十岁，你，怎么......”
沈流初难受的快要说不出话了，“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老沈，算了。”
“什么算了？”
“到了这步，已经没有必要了，你也清楚，无非就是放疗，化疗，老沈，我的时间不多了，不想浪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顾永衍涩然的笑了笑，“我还舍不得我这乌黑发亮的头发，我想体面的走。”
他的话，沈流初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涌。
顾永衍坐过去一些，“你的情份，我下辈子再还。”
沈流初想说什么，什么也没说出口，竖起放在膝盖上的手臂，伸出右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