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前辈，会有女子变成男子然后再喜欢上女子的事吗？”
薛淮云忽而喃喃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吴乾顿时皱起了粗眉。
“你是脑子糊涂了吗？什么叫女子变成男子再喜欢上女子，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
薛淮云回神，继而讪讪一笑。
“前辈当我胡言乱语吧......”
......
回到薛府，薛淮云身心俱疲。
他慢吞吞向前走着，脑子里却还在想之前的事。
他努力回想那夜梦境里的女子，想看清她的相貌，但遗憾的是，那夜的梦已变成细小的碎片，而那女子也随着梦境的崩塌散成一块块碎片。
如今还依稀残留在他心里的只有女子模糊且泪水涟涟的眼眸......
想不起那女子是谁，薛淮云心里不禁有些烦躁，眼眸也变得恹恹无神。
他瞥了眼前面的假山，正准备绕过它往前走，不想却听到假山后传来两道轻微的交谈声。
而这两道声音他万分熟悉。
薛淮云霎时停足，他顿了一瞬，随后悄悄走到假山另一侧，将耳贴在假山石壁上，凝神屏气听着对侧的交谈声。
“表哥，你喊我过来究竟有什么事？”
虞湘君看着对面的薛淮润，只觉经过上次那件事情后他变了好多。
只见他脸颊瘦削苍白，眼底青黑一片，眼眸也失却了往日的神光，只剩颓然落拓，往日温雅肃直的气质不再，浑身反而萦绕着一股沉沉的郁气。
就像衰败的花，看不到一点朝气。
也因他变化太大，这次他叫自己出来虞湘君心下一软便没有拒绝。
薛淮润看向一段时间不见却愈加吸引人目光的虞湘君，脸上不禁怆然一笑。
看来这段时间只有他过得不好，其他人都比他过得好......
薛淮润收起心中阴暗的心思，对虞湘君勉力笑了笑。
“湘君，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道别......”，虞湘君惊讶道，“表哥你是要离开京城吗？”
薛淮润摇了摇头，解释道。
“倒不是要离开京城......因我马上就要去白山书院，书院位于城郊，离城内有一段距离......而且白山书院规矩严苛，我去了那，估计就无法再轻易出来了......所以我才想在离去之前向你道别......”
虞湘君闻言了然点点头，她看着薛淮润阴郁的神色，不禁轻声安慰道。
“表哥，就算你去了白山书院，但书院总有放假的时候，那个时候你总可以回来，方才你那个语气，我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呢。”
不想听了这话，薛淮润却笑得有些凄凉。
他不禁想起之前父亲对他说的话。
他的声音严苛冷厉，每一句都带着浓浓的训斥。
“淮润，你去了白山书院要好好读书学习，万不可再生事端，这个机会是我好不容易替你争取而来的，你若再搞砸了，你就不要再回来了，我们薛家也不会再认你！”
“还有你既去了书院，平时也不要回来了，如今离你下场也只有两年多了，你再不好好复习课业，恐怕到时连个进士都考不上！”
“所以淮润，你要逼自己一把......”
父亲的话虽严厉异常，但薛淮润竟意外察觉出他对自己仍暗含着期望。
所以尽管他的心因为父亲冷厉的态度而难过，但他也确实有了几分破釜沉舟的准备。
他不能再让父亲阿娘失望，因此接下来两年多他可能很少回来了......
薛淮润看着虞湘君天光下如画的眉目，心底那个想法越来越清晰。
他嘴唇翕动着，旋即手握紧了几分，心里几番斗争，最终还是将心底想了许久的话道了出来。
“湘君，之后我可能很少回来了，因我要好好准备三年后的科举，我不能让父亲和阿娘失望......所以，你之后可能不会再见到我......”
虞湘君有些愣然，听他的语气好像他进了白山书院就不会再出来似的。
这边薛淮润抿唇继续道，声音还带了点结巴。
“湘君，我这一走也相当于与你们暂时不得相见，所以在临走前，湘君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薛淮润目光带着祈求地看着虞湘君，态度少见地带了点卑微。
见他如此，虞湘君轻蹙着眉，良久，这才叹气道。
“表哥，你说吧......若是我能办到，我会答应你的......”
听此，薛淮润连忙露出欣喜的神色，他高兴道。
“湘君，我不会让你为难，就是一个很小的要求，你肯定能办到......”
“就是几年前你送我的香囊我不小心弄丢了，那个香囊我带了许久，如今丢了，心里一下有些不习惯......所以湘君你能再亲手做一个送我吗？”
这话自然是谎话，其实那个香囊没丢，仍好好放在他怀里。
但一想到这几年都无法见到湘君，他心里就空得慌，所以他才想了这么一个主意......
而虞湘君听到香囊，才想起几年前她刚到薛家时，为讨好姑母和薛家人，她曾连夜做了好几个香囊当作见面礼。
当时表哥自然也有。
她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见面礼，也承载不了多少心意，但她没想到薛淮润到现在竟还带着......
看着薛淮润眼底的祈求和小心翼翼，虞湘君心里顿时一软，她道。
“可以，不过表哥你什么时候走，我看看能不能赶出来......”
见她答应，薛淮润脸上顿时神采焕发，连身上那股阴郁的气质也一下消散了。
他忙回道，“我大概三日后就走，不知这个时间够不够？”
虞湘君思忖片刻，回道，“够倒是够的......但可能无法保证有多好看......”
薛淮润开心地笑了笑，“没事的，只要是你做的，我都乐意！”
这话透出的感情有些直白了，虞湘君顿时觉得不自在。
而另一侧背地偷听的薛淮云则忍不住紧紧咬了咬牙。
他心里如打翻了醋坛子，满是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