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胤眼看着慕容灵像个落水狗一样慌乱而逃，他并没有去追，忽然心底有点懊悔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
他若有所思的低下头，手中轻轻抚了抚那枚白鹤香囊，里面正是淡淡的茉莉花香，太后最不喜茉莉，这分明就是慕容灵给自己绣的，他这般聪慧怎么会瞧不出今日的偶遇都是她刻意为之。
他叹了口气坐在了椅子上，顺手解开了紧的透不过气的衣领。
今日是自己的生辰，他也允许自己放松一次。
他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是神族内宫的一个奴隶的时候。
阿娘那时候早早的就撒手人寰了，他拎着重重的水桶任人欺凌。
脑海中那个少女，虽然衣着华丽，却仿佛和自己一般，战战兢兢。
只是一眼，紫胤就觉得，她是自己见过最漂亮的姑娘。
他记得他那时候有些愣神，还是一个人瞧着自己发呆的模样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直勾勾的看着慕容郡主！这要是被帝君看见了，会挖下来你的眼珠子。
紫胤想到这儿，苦笑了一下。
他有些忘情的闻了闻香囊中的茉莉花香。
那一日并非折辱你，你素来最喜欢蔷薇我知道。
可是蔷薇碰上了蓬莱宫的沉水香是会有毒的。
“喂，你在想些什么？”
挚交柊卿拎着一壶酒拍在了桌子上，今日是紫胤的生辰，他才没忘。
柊卿扫了扫紫胤手中想要躲藏的香囊若有所思了起来，想要调侃的话硬生生咽回了心底。
等等，怎么这般眼熟？
柊卿兴致盎然的哦了一声：怪不得你让我故意透露你的生辰给她，你不会打的是这个主意吧？
这枚香囊今日在内宫柊卿瞧见慕容灵带过，那时候她正在套话紫胤的生辰。
本以为紫胤是想做一些文章，可是看着紫胤脸颊微红意犹未尽的模样柊卿实在担忧。
紫胤微微挑眉说：怎么？今时今日我不配打她的主意了吗？
“你好生糊涂啊！她……她如今还是寒族的王后又和仁孜王牵扯不清，紫胤，你这又是何必？”
柊卿急的要命，希望可以骂醒挚友。
“若我执意如此呢？”
柊卿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了，可是顷刻间柊卿也明白，紫胤的性情倔强不罢休。
柊卿耐着性子说：她蓄意接近你也是为了仁孜王，你何必做她的刀？难道你对她已经卑微到此了吗？
“不，她是为了他自己，她从祈寒身上伤了心，她只爱权势富贵，如今已经和那群行尸走肉的贵眷一模一样。”
“既然你都明白，又何必呢？就算你想更快完成你的计划，她也不是一个好用的棋子。”
紫胤微微叹了口气，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柊卿一眼压低声音说：你这些年总问我为何姜姒对我情深一片我依旧心如磐石，今日我就坦白告诉你，因为慕容灵。
柊卿彻彻底底傻眼了。
怪不得……
“怪不得，当年帝君因为寒族求娶一事雷霆震怒，你竟然会出谋划策，甚至暗地里设计将怀柔公主送上了神界天国主的床，你是为了让她置身事外，冒了这么大的险？”
紫胤只觉得脸色发烫，他知道如今自己在柊卿的眼中像极了一个疯子。
“并非完全为了她，也是为了我们计划的一环。”
紫胤心虚的别过头，想起了那一日的晓风残月，帝君雷霆震怒想要派人暗杀了慕容灵。
那时候自己正春风得意。
那一夜的拂尘真沉啊，压的紫胤透不过气。
可是暗地里周旋了一遍，看到慕容昀平安归来，又看见她风光出嫁，他以为他们这一生再无牵绊。
那时候紫胤也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子。
只因为遥遥相望的那一眼，竟然付出了这么多，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只要她对我勾勾手，我就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因为我希望她是我的，她只能是我的。”
“你他妈的疯了！你玩这么大！”
柊卿气的拍了一声桌子。
好在甜食小铺是他们的根据点，里面的人也是自己的眼线。
“紫胤你告诉我你有凌云壮志，如今为了一个女人你像一条狗，她是什么好货色值得你如此这般！”
“怎么？你觉得我调教不了一个她？就算她今日不是好货色，只要我愿意她会生长我要的模样！”
紫胤不知哪来的气也站起身剑拔弩张。
看到柊卿真的动怒，紫胤柔和声音说：你没瞧见她过去的模样，真真是可爱，是帝君，是他阿父，是皇族那个该死的毁了她。
紫胤的眼中闪烁着少见的泪光，柊卿最是懂他，虽然厌恶慕容灵，可是柊卿更不想失去紫胤这个朋友。
柊卿强压着怒火赌气一般坐在了椅子上。
“还记得我跟你说，我以前做奴才的时候，因为打翻了天妃的茶杯差点被贬历劫吗？”
“嗯。”
“那时候恰逢慕容郡主入宫，她听闻这件事，竟然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奴才求情，后来，帝君答应了，后来我听说长公主觉得她太过显眼罚她禁足寒山的密室，她……我后来听闻她最怕黑，密室漆黑一片，她该多害怕……”
柊卿的眼中也闪过一丝不忍：我也听闻慕容郡主年幼的时候是个最好的性子……可是人都会变何况是神？况且你们根本不能在一起…她是他的女儿，他为了权势地位害死了你母亲，你又……你不能爱上她啊！
紫胤仿佛如梦初醒，是啊，我怎么会爱上她。
像是疯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