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莺时顿时惊喜地趴在发出声音的那个地方，一声一声地喊楼止。
这是个强大的防御法器，但是楼止作为炼器人，自然知道如何打开防御。
她只感觉眼前圆滑的壁面上出现了一道丝滑的裂口，而后就是刺眼的金光，令她下意识地伸手遮住眼睛。
等裂口蔓延变成一个能够容纳一人进入的洞口之后，曲莺时从指缝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她几乎是下意识就扑到对方怀里。
“楼止，你终于回来了！”
曲莺时悬着的心放下了，但她还是担忧楼止受伤，便仰着头看他。
少年下巴上沾着一丝血迹，像是谁用笔蘸了红色颜料，在一幅水墨画上随意落下一笔。
她指尖萦绕着灵力，像以前楼止为她疗伤那样，去触碰那点红痕。
只是在接触到伤口的前一刻，她的手被紧紧抓住，猛地被拽着压到她身后。
力道很大，楼止从未如此粗鲁地对待过她。
“楼止，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痛了？”
曲莺时右手被压在身后动弹不得，但即使如此，她轻轻附在他胸膛上的左手依旧轻飘飘，没有去用力推阻。
她对楼止的信任，是长期以来养成的，到了这种时候，已经是全身心依赖和相信了。
她不会怀疑楼止会伤害她，只会觉得她是不是把他弄痛了。
但是随着目光上移，曲莺时与那双冰冷无波、浓墨一般的眸子对上。
她心尖一抖，一种莫名的感觉爬上脑袋。
“楼止，你怎么了？”曲莺时左手伸上前去，想抚揉那双让她稍感异样的双眼。
她的语气又轻又柔，像是随风飘散的蒲公英抚过。
手指碰到楼止双眼前， 她的左手像右手那般被捉住，同样用力地被压到身后。
两只手被压在身后，楼止只用一只手就能握住她的双手，压得死死的。
而他的另一只手，从她身后绕过来，缓缓攀上她的脖子。
指骨微微用力，在白皙的肌肤上形成几个微小的凹陷。
曲莺时脑中的异样感终于拉到高点，这使她头皮发麻。
她难以相信，楼止如此反常，竟想要掐她。
一个她极度依赖喜欢的人，做出这样的行为，令她从心底涌上一股酸胀的感受，直冲鼻尖。
只是她死死压制住，没让自己哭出来。
楼止是去对付邪修了，很有可能是着了那圣主的道。
圣主这次明摆着是想要一次解决掉楼止，那肯定会拿出很多道具的。
眼前楼止的反常，要么是被道具伤害到了，要么......被邪修夺舍。
但她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很小，再怎么说，楼止修为极高，神魂强大，是不会这么容易被夺舍的。
她抬眼看向楼止，眸中有刚升起的一层雾气：“楼止，你还认识我吗？”
楼止想要杀掉眼前这个少女。
这是他脑中升起的念头，像是一种指令似的，是自己命令自己这样做。
但是看到她眸间的水光、颤巍巍的身体，他心间涌起一股无端的烦躁。
脑中的念头和心间的烦躁对撞，令他掐在她脖子上的手，迟迟没有继续往下挤压。
他干脆松开了手，将人一把推倒在地上。
曲莺时像一片羽毛，轻易就摔倒，痛倒是不痛，但是心底的忐忑和委屈一下子升得很高。
她小心地屈腿，缓慢地缩到圆球边缘。
将自己抵在并不符合她脊背弧度的壁墙上，抱着自己的双膝。
她看着那道黑色还染着红的身影，眼泪还是没忍住溢出来。
曲莺时捂着自己的嘴，控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而后一边默默擦眼泪一边悄悄观察对面那个异常的楼止。
他背对着她，身姿、外貌和以前一模一样。
只是此时浑身低气压，似乎心情不佳，或者是烦躁。
如果不是夺舍的话，楼止定是被圣主的道具袭中了。
纯粹的攻击力类的道具，曲莺时认为只有很小的可能能够伤到楼止。
所以楼止中的一定是特殊功能的道具。
这种特殊功能，在修仙世界就属于魔法了，和法术是两种不同的概念，楼止中招就说得过去了。
他刚才想要杀了自己。
像是被控制了似的，但又没被完全控制，因为最后他松开了手。
曲莺时猜测大概是一种洗脑、傀儡类型的道具。
会左右他的一部分思想，但是又不能完全让他沦为被支配的工具。
她现在修为低微，也没有系统和道具，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情况呢？
至少目前，她只能保持安静，不去惊扰楼止。
曲莺时整张脸都湿湿的，她是很爱哭，这是控制不住的。
此时其实哭得都在抽抽了，鼻子也一吸一吸的，但她都用灵力将这些细小的动静封住。
圆球空间中安安静静的，一时之间竟像是没有人似的。
只是两声“咕咕”的声音赫然充斥在圆球之中。
曲莺时立即捂住肚子，咬紧下唇。
她在等楼止的过程中没有吃饭，早就饿了。
肚子叫的时候，她没来得及用灵力封住声音。
她担心楼止听见动静会又一次控制不住思想，来掐住她的脖子。
曲莺时紧张地看着那道背影。
竟还是开始动了。
她眼睁睁瞧见楼止转身，向她走来。
曲莺时对楼止会产生一种下意识的亲近，她身体快过脑子，向前倾。
但她很快将自己的动作收回， 并往后缩了缩。
楼止那双往日里平静含柔的眸子，从破开这个球形空间起，就是冰冷冷的。
现在，像是两道冷光射在她身上，使她有些害怕。
楼止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一把将少女拽到怀中。
心底那种烦躁感像是被渐渐抹除，只余通身的舒适与愉悦。
他将少女紧紧禁锢在怀中。
身与心都是舒畅的，但他的脑中在质疑。
这是一种不被他控制的感受，失控与兴奋的纠缠，令他皱眉。
他明明想要杀掉她，却想要与她肌肤相触。
“你用了什么邪术？”楼止捏住少女的下巴，看到她满面交织的泪痕。
曲莺时一时间以为回到了最开始她来到这个修仙世界的时候。
那会儿她也被楼止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