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尖叫的哭声响彻国王的办公室。
阿瑟·哈特福德看着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儿，嘴唇间流露出深深的叹息。什么话都得说出来让格拉迪斯冷静下来，但一开口，流出来的只是一声叹息。
“爸爸，请挡着那本书。求你了，爸爸！“
穿着乱七八糟睡衣的格拉迪斯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已经肿得无法正常睁开的眼睛里流下的泪水顺着消瘦的脸颊不停地流下来。
“先冷静下来。然后思考……”
“这明显违反了条约！”
亚历山大王子一直在消气，他用低沉的声音振作起来。睁大眼睛里的愤怒，让亚瑟·哈特福德的忧愁更深了。
“你的意思是什么，亚历克。”
“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你给雷臣付出的代价到底是多少？但怎么会以这种方式背叛我们！”
“那么，莱岑王室要为杰拉德·欧文的妹妹所做的一切负责？”
“那本该死的书不是在雷臣出版的吗？我们应该追究他们的责任，因为他们没有阻止这件事。”
亚历山大王子愤愤不平的呐喊与格拉迪斯的呜咽交织在一起，格拉迪斯没有停止的迹象。
对莱岑有利的军事协定，以及两个国家在曾经竞争激烈的地区的海上贸易权和资源开采权让步。除此之外，还有无数的利益。当我再次想起维埃恩·德·奈斯特为掩盖格拉迪斯的不正当行为而拿走的东西时，我感到眼前一片茫然。
之所以接受荒唐的条件签订密约，是因为这直接关系到拉尔斯王室的名誉。因为在这个共和派势力日益壮大的剧变时代，保皇党能提出的最大理由就是它。无论以何种方式，都有必要维持与最大友邦列岑的同盟关系。
雷臣也是在周密计算了这一切后掩盖的秘密。虽然格拉迪斯犯了大罪，但在这件事上蒙受更大损失的是拉尔斯也不为过。
“我们太大意了。这不可能是我们和莱琴王室的秘密。我忽略了杰拉德·欧文。“
阿瑟·哈特福德坐在椅子上，紧紧抓住他那焦灼的头。
当杰拉德·欧文这个秘密雷管般的存在以自杀结束他的生命时，他内心如释重负。诗人被埋在地下，女儿的秘密也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因为做梦也没想到会遭到这样的反击。
诗人的妹妹带到雷臣的遗稿出版了。这是一本书，书中记载了与格拉迪斯长年的书信和记录这段爱情的日记，还有遗书。
关于杰拉德·欧文遗作的故事，已经在列晨闹得沸沸扬扬，开始流到大洋彼岸。如今，即使找到并销毁了这本书，也无法阻止像野火一样蔓延的传闻。无耻公主，怀了拉尔斯宫廷诗人的孩子，嫁到列岑的王妃。王储明知此事，却为了国家和王室掩盖一切，以反派自居，放下王冠。已经有列晨的所有报纸都在大书特书地报道这件事了。
“爸爸，我和卡尔的荣誉……求求你保住最后的荣誉吧。”
跪在他面前的格拉迪斯哀求道。阿瑟·哈特福德静静地看着女儿，目光中浮现出深深的悔恨。
因为她是即使放在眼里也不会疼的小公主，所以只对她疼爱有加，把她养大就是祸根。原本以为只要找到一个丈夫，把她培养成美丽的花朵，成为一辈子坚实的温室，就足够了，但如今却造就了格拉迪斯，这可怜又愚蠢的事情也不能怪她。
“你得去趟雷臣，亚历克。”
阿瑟·哈特福德望着儿子，一脸的决心。
我知道这事的责任不能归咎于雷琴。但如果想找到挽回民心的最起码的借口，就必须假装追究雷臣的责任。
“是的，爸爸。”
用错综复杂的目光看着妹妹的亚历山大王子点了点头。
“我愿意做任何事。”
比约恩笑了。
轻描淡写地说出几句脏话，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确实给你写了一张好看的照片。”
比约恩看着摆满桌子的报纸和杂志的照片，动作很放松。只是默默地望着那个样子，列奥尼特没有补充什么。
“除了这个。”
看到最后一期杂志，比约恩不以为然地皱起了眉头。偏偏选了为纪念大学毕业而拍摄的肖像照片而写的周刊是主教厅发行的。这似乎体现了师生们为寻找具有严肃品位的照片而付出的努力，因此决定适当理解。
用那把杂志翻过来放下的手，比约恩拿起了放在架子上一会儿的雪茄。利奥尼特呼叫女仆，而不是指出他已经抽了很多雪茄，烟灰缸都满了。没过多久，桌子上就放上了一个新烟灰缸。
“现在没有办法阻止真相了。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过了足够抽完一支雪茄的时间，利奥尼特淡淡地提起正题。在空中凝视了片刻的比约恩慢慢地点头表示同意。
拉尔斯死去的诗人把雷琴翻了个底朝天。
首都一家小出版社推出的问题书，以惊人的速度获得了良好的口碑，传遍了整个莱岑地区。外文书籍这一门槛并没有成为大问题。所有媒体都投入其中，连日展开了竞争性的报道战，因此可以认为书中的所有内容都已经被翻译并传播出去。今天上午也证实，印刷出版社准备的正式译本的轮转机已经在运转。
“该死的哈特福德。”
比约恩深深地靠在椅背上，仰着头。
在杰拉德·欧文遗作开始引起风波的当天下午，国王和双胞胎王子登上了开往首都王宫的马车。暴风雨般的日子已经持续了数日。持续了一段时间的真相攻防战以杰拉德·欧文的姐姐亲自拿着亲笔手稿出现并站到公众面前而告终。
一个诗人在齐国的家人也无可奈何，引起这样的骚乱。到了这个时候，格拉迪斯那令人惊讶的毫无对策的处事方式也可以理解了。这很可能是哈特福德王室悠久的传统。嗯，不管怎样，这是一个没有损失的事故。
“下次会议我一个人进去，休息一下。”
“不。”
比约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松开的领带打结重新拧紧。又到了对付大臣的时候了。
刚开始的几天，他们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甚至无法正常交谈，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逐渐找到了理智。得益于此，关于如何收拾国内舆论、如何解决与拉尔斯的外交冲突的讨论也逐渐取得进展。
两位并肩行走的王子的脚步声回荡在阳光明媚的王宫走廊中。一向表情胆大的比约恩，在远处看到接待室的门时，pick，下意识地失笑了一声。
还不如轻松一点。
在突然出现的诗人的遗作给人们带来的冲击消失后，自己都不知道的比约恩面对着他的真心。这与决心掩盖一切、放下王冠的时代相比，心情截然不同。
这是比真实更有利可图的谎言。
雷琴和王室，判断在自己的人生中也会如此。而且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这个谎言给了很大的国家利益，稳定了王政。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的自由所拥有的价值不亚于王冠，所以这并不是一个吃亏的选择。
因此，比约恩并不后悔。无论是从备受爱戴的王储沦为王室麻烦制造者的现实，还是抛妻弃子的指责和接连不断的丑闻，都没有让人对这个决定感到后悔。肯定是这样。艾尔娜。直到面对那些为了守护如此轻松清新的生活而买来的楼盘所造成的裂痕。
艾尔娜一直在格拉迪斯的阴影下做着毫无意义的努力，这让我很反感。那种执迷不悟地冲撞，最后被伤害的样子，越来越让人郁闷烦躁，难以忍受。自从得知怀孕后更是如此。
比约恩现在似乎明白，这是迟来的后悔。我讨厌在妻子面前感到无能为力。从某个瞬间开始，像丑闻中那个不可救药的浪子一样，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是如此。
但是，在无可奈何的事实开始像圈套一样扼住脖子的时候，这场骚乱反而让人觉得是个机会。麻烦和吵闹的日子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能解决，我会解决的。
她想成为她的全能神。
自嘲地叹了口气，忽然下定决心，今天要回什刹海。看了列昂尼特带来的那本书后不久就离开了大公邸，离见妻子最后一面也已经快一周了。他只通过菲茨夫人说了一句话，因为他没有时间等艾尔娜回来，所以他暂时留在首都。那天早上，就在想起艾尔娜站在阳台上吹风的那一刹那，接待室的门打开了。
比约恩睁开了像抹去杂念一样闭上的眼睛，大步跨过了门槛。
比约恩今天也没回来。
艾尔娜像死心一样，关掉了点亮协卓的灯。就连最后一盏灯光也熄灭了，卧室很快被深夜的黑暗所笼罩。
即使躺在床上，艾尔娜也不敢轻易入睡。尽管很清楚比约恩不会来，两只眼睛还是朝着黑暗另一边的卧室门。从得知他急忙动身去首都的原因那一刻到现在。艾尔娜的每一天都是这样的等待。
我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通过丽莎找到的那本书反复读了好几遍也一样。
当然，我知道上面的字和人们喋喋不休的话意味着什么。但这只是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艾尔娜不想那样理解这件事。
我想问比约恩。我想听比约恩的。比约恩说什么我就想相信什么。
到现在为止，她仍然相信和依靠这个人，这让她感到很寒心，但艾尔娜仍然急切地等待着比约恩。但是没有见过面就离开大公邸的他，将近一个星期都没有传递过一封简短的书信。
最终放弃入睡的艾尔娜起身坐下，再次打开灯。圆润的灯光染上了消瘦的脸庞。
爱和深渊的名字。那本放在灯下的书已经读了几十遍，封面都磨破了。
如果诗人留下的那些残酷而美丽的句子都是真实的，那么比约恩·德·奈斯特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呢？
到底自己是否认识比约恩，艾尔娜很难再确定。作为夫妻一起生活了近一年的时间，突然觉得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像是完美的他人。
那么这对婚姻有什么意义呢？
就在最惨痛的疑问降临的一刹那，从紧闭的卧室门外传来微弱的动静。不紧不慢的脚步和低沉的声音。门开了，再关上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
比约恩。
就在我以做梦的感觉低声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卧室的门开了。
比约恩。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