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小子。”
直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蔓延，比约恩才意识到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无可奈何的扑哧扑哧间，猛地将他的脸颊抬起的艾尔娜后退了。
“爱？你没有爱，我怎么能给你爱？”
愤怒让我浑身开始打哆嗦，但艾尔娜顽强地坚持了下来。这让我再次看到了自己仍然被认为很简单、很微不足道的处境。这一点也不奇怪，这更让艾尔娜感到虚妄。
“如果你认为只有在心甘情愿的时候才会疼爱你，把你当成宠物，给你一份你从来没有想要过的昂贵礼物就是爱的话，那你就别搞笑了。”
艾尔娜不可思议地笑了。
在赌局中赢得的王子奖杯已经不复存在。永不凋谢的美丽花朵也是如此。
现在的艾尔娜是巴登家的淑女，所以有义务守护奶奶的价值。冷静优雅。无论何时何地，像淑女一样。即使是在隆冬的深夜，穿着睡衣，面对着不久将成为前夫的男人的时刻。
“我是一个人。”
艾尔娜平静地说了一句话，抹去了过去的时光。我想我现在肯定知道了。乞求这个男人的爱情，对他投来的一片关心也感到高兴，独自培养爱情的那个落魄的女人已经消失很久了。
“不需要你的爱之类的东西，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你是认真的吗？”
比约恩抚摸着发红的脸颊，失笑地问道。
艾尔娜放下手中的大衣领子，以端庄的姿势和眼神面对着比约恩。惊慌和愤怒，连随后而来的浓重幻灭都消失了，这才看清了他。
艾尔娜仔细观察着沾满尘土的皮鞋和褶皱的衣服，目光停在了动作不自然的比约恩的左臂上。看来他在港口街的派对上打架，伤了胳膊，这话是真的。
艾尔娜握紧拳头，抬起了视线。比记忆中消瘦的脸和蓬乱的头发。充血的眼睛。没有什么比他更好的样子。
真不敢相信，从施韦林到这个遥远的伯福德，连一个随行的仆人都没有，而且还是以这种样子漫无目的地来找自己。艾尔娜认识的比约恩·德·奈斯特，他绝不是那种会做这种事的人。
所以不喜欢。
艾尔娜在颤抖的嘴唇上轻轻地用力。
虽然爱情结束了，但艾尔娜还有一段要好好活下去的生活。所以再也不想见到比约恩了。为了不再被这样自私残忍的男人伤害，可以守护自己的心。因为那样才能活下去。
“是的，我不需要你的爱。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艾尔娜用冷冰冰的反问打破了延续已久的沉默。
比约恩静静地凝视着妻子，他的眼睛慢慢变细了。此时此刻的一切都太可笑了，根本想不出该说什么。比约恩所能做的就是扑哧扑哧地呼出粗重的呼吸。
“当然以这种方式，来到这里，是因为这件事情让你也受到了多少伤害吧。”
缓过气来的艾尔娜又接着说了起来。比约恩平静地俯视着她，眼睛里抹去了所有的感情。
“但如果按照你的算法，我也很受伤，所以我认为这不是任何人的损失。这样一算一算，看来我们的婚姻相当公平。”
“伤痕？别搞错了，艾尔娜。因为我只是好奇而已。”
一种奇异的情感在比约恩的脸上荡漾，比约恩嘴角上扬，笑起来。但那细微的摇摆，没过多久就彻底销声匿迹了。
“对，打吧。”
慢慢捋着头发的比约恩低声低语。低沉的灰色眼眸凝结着月光。
“去吧，去吧，离婚。”
枯萎的落叶般沙沙作响的声音渗透到冬夜的寂静中。虽然给了我那么想要的答案，但艾尔娜只是默默地保持沉默。
比约恩把那个受够了的女人留下，转过身去。直到谷仓的门又关上时，艾尔娜还以笔直的姿态站在原地。
比约恩以毫不犹豫的步伐离开了巴登街。在绵延的荒凉乡间小路的尽头，到那个让马车待命的地方，他从未回头。
载客的车站马车又开始在冰冻的冬夜中奔跑。
丧妻狼的慢性烦躁停止了。
这是消失两天的王子回来后发生的戏剧性变化。不能轻易放松，看眼色行事的使用者也在一周后接受了改变的现实。
比约恩王子终于回来了。
虽然和以前不太一样这一点上有点语病。
“这个就这么干血啊。”
察言观色的女佣张卡伦小心翼翼地开了个头。
皮茨太太盖着这么大的帐簿，摘下了戴在鼻梁上的老花镜，抬起了视线。卡伦坐立不安地在书桌前踱来踱去。
“应该是去妃殿下那里了吧？”
卡伦咬着嘴唇，压低声音质问。
“王子没有提到的事情，不能随便下结论。”
这在“大公邸》的使用者中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但菲茨夫人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因为半夜消失的王子，宫里炸开了锅。
车夫独自把醉酒的比约恩送到什维林车站，整整两天都难逃遭到猛烈抨击的命运。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不能以“有严令禁止跟进”为借口。如果比约恩晚出现半天，警察局就会接到大公失踪的案子。
大概是去过伯福德吧，在黎明时分，菲茨太太面对比约恩回来的那一刻，她预感到。
是以君主的身份出生长大的王子。
虽然有调皮的地方，但是绝对不会疏忽与这个职位相符的职责。在放下王冠、自封王室浪子之后，这种生活姿态一直没有改变。王子做出的冲动行为和一团糟的样子，似乎没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释。
“如果你真的去过巴登街，你为什么一个人来？难道妃殿下下定决心永远不回来了吗？现在好不容易恢复了名誉，如果再这样下去就会第二次离婚……”
“凯伦。”
菲茨太太用严厉地叫名字来训斥焦虑的女仆长。卡伦咯咯地叩头。
“对不起。王子太担心了，不由得……”
“虽然理解这个心情，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少说话。”
“是的。”
卡伦答道，脸颊微微泛红。与方正的姿势不同，眼神依然焦急地晃动着。
“但是菲兹太太。如果妃殿下因为格拉迪斯公主的事受到的伤害而没有回来……如果我代表使用者表示歉意呢？“
“谢罪吧。”
菲茨太太垂着眼睛，沉思着。
我知道这宫墙里也不是对大公妃友好的世界。在她面前，大家都小心翼翼地缩手缩脚，但看不见的地方，连来往的话都很难一一控制。
判断只有早日让大公妃成长为真正的贵妇人。以惩罚和压制使用者的方式很难被认可为这个宫里真正的女主人。所以，对大公妃严格教导，又只顾教书的过去时光，菲茨太太也感到后悔。如果再站在艾尔娜的立场上想想就好了。
即使换人，艾尔娜也无法树立自己的权威，同样的事情还会重演。我认为与其那样，不如收买现在对王子有着深深的忠诚心的仆人们的心，但现在想一想，这种忠诚才是排斥大公妃的最大理由。最终，他做出了只为王子着想的判断，逼着艾尔娜走了过来。
“要赔礼道歉的何止是女佣。”
菲茨太太安静地叹了口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那件事你再考虑考虑，暂时别让大公宅乱了。”
“是的，菲茨太太。”
卡伦恭敬地受命，然后走开了。
孤身一人的菲茨太太走到面向花园的窗前，拉开了窗帘。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冬天清澈而寒冷的早晨风景。
当天凌晨回来后，比约恩洗完身体就睡觉了，没有做任何解释。就这样睡了整整一天后，又回到了平凡的日常。每一天，我都不再酗酒，也不再呆在社交俱乐部的纸牌室里。不知为何，那样子显得更加危险，但又不忍心问出有关大公碑的问题。
费茨夫人在沉思良久后，收拾起放在桌尾的邮件，走出了办公室。有规律的脚步声沿着洒满阳光的走廊和楼梯延伸。
女仆们拉开窗帘，大公的卧室立刻被明亮的晨光所占据。
刚换完衣服出来的比约恩在一张桌子前就座，桌子上放着早茶和报纸。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冬天的阿比特河，不知不觉间已经结冰。
女仆们走了，卧室陷入了深深的寂静。
下意识地打开雪茄盒的比约恩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又合上了盖子。自从我突击去了一次巴福德之后，我就再也没沾过一根雪茄。酒也是如此。
比约恩慢慢睁开闭上的眼睛，打开放在雪茄盒下的信。亲爱的我的比约恩。这封信以如此亲切的问候开始，是一个曾经爱过他的女人留下的。
比约恩仔细地读了一封信，信中已经背诵了所有的句子。一次又一次。直到数数变得模糊。
是爱情。
信中没有任何地方包含这个词，但比约恩知道。单词和单词。连这中间的空白都是爱。
那种爱情结束了。
在反复咀嚼这个明确的事实的过程中，目光落在了信末尾附加的签名上。
你的妻子，艾尔娜德·奈斯特。
在念叨着那个即将成为他人的名字的时候，笃定、庄重的敲门声响起。
“王子，这是菲茨太太。”
意料之中的那个声音传来，比约恩把那封结束了的爱情收据似的信放回原处。
“是的，进来。”
给出简短回答的比约恩伊凉喝了一口茶的工夫，菲茨太太走了进来。
这是平凡一天的开始。
站在桌旁的菲茨夫人作有关施韦林宫安居的报告时，比约恩静静地凝视着窗外那条冬天的阿维特河。看到结冰的江面上还残留着的残雪，我想起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的那个夜晚。
被情绪所左右，丧失了控制权。在返回什维林的火车上，比约恩恍然大悟。结果竟是离婚，这更让他感到无奈。
“王子。”
菲茨太太低沉的声音唤醒了意识。比约恩慢慢地抬起视线，面对保姆。
“我去过伯福德。”
望着她的眼睛半天，比约恩有些冲动地打开了话匣子。
“艾尔娜想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