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耳还是心软,流亡的那些年里真的不易,加上他已经失去了介之推,实在是不想再失去二十人流亡团里的任何一个了。
颠颉擅追踪,记得当年在曹国之时,就是颠颉出马追查,最后确定了偷窥重耳洗澡的就是曹国君主曹襄。
可能也正是因为擅长追踪,也擅长反追踪,才导致他这么久以来都不曾被发现。
想来若不是颠颉仗着自己是流亡团里的人,自认为重耳不会拿自己怎么样,猖狂到在军中口出狂言,影响军心的话,别人还不一定能发现他玩忽职守了这么久。
还以为回国当了大王就可以不受颠沛流离之苦,却也不知,当了大王,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国越大,事情也就越多。
当百姓们的生活在顺利改革之后变得越来越好了之后,当大家都在因为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而开怀时,矛盾也逐渐显现。
就算是阳光照耀下,也会有不如意。
臣子们都已经下班离去,勤政殿里只剩下了重耳一个人。
他坐了片刻,打算回寝宫,刚出勤政殿的门,便见门口出了侍奉的宫人暮春一脸为难。
重耳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
不等暮春回答,一个女子忽然从旁边出来,给重耳行礼,“妾逼姞见过大王。”
暮春这才解释道:“姞娘娘一早就来了殿外等候,小人已经劝过,大王正在处理政事不见人,姞娘娘不愿离去。”
重耳看着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女子对自己笑得灿烂,连着一个月被清欢拒绝的心也暖和了些。
他道:“你是简璧宫里的吧,当初随简璧一起嫁过来的。”
逼姞一脸惊喜,“大王不常来夫人宫里,没想到还记得妾。”
当然了,记忆对重耳来说不是什么难事,重耳伸手将逼姞扶了起来,道:“寡人记得见过的所有人。”
“大王果然天资卓绝。”
重耳抬脚继续往寝宫里去,问道:“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逼姞跟在重耳的后面,语气有些委屈,“妾虽是随夫人同嫁的媵妾,可也算得上是大王的女人,可日日等候,始终不见大王来。妾...甚是想念。”
重耳脚步一顿,“你说是你想见我?不是简璧让你来的?”
逼姞摇摇头,“夫人心有大爱,一心只想为大王和晋国子民祈福。是妾有私心,想要大王垂怜。”
重耳想想也是,简璧嫁与自己本就是她的父亲的一个计策,他们二人从未有过感情,甚至有过几次自己想主动示好,去了她的宫中,她也始终是拉跨着一张脸,并没有想要以夫妻模式相处的意思。
考虑到先前圉所做的事情确实是伤人,简璧对感情一事心灰意冷也能理解。
重耳便不打算强求了。
因此后来去简璧宫中的次数越来越少。
只是看在嬴任好的面子上,将简璧立为了正夫人,在所有妻妾中排行第一。
但是因为简璧性子实在是太淡,不仅对重耳没什么兴趣,对后宫权力也没什么兴趣。
就只是挂着身份最尊的名头,后宫的实际掌权人是清欢。
重耳想了想,是啊,回国这么久了,简璧虽然不想跟重耳好好过,但是一起嫁过来的几个媵妾不一定都和简璧一样的想法。
想到因为自己的忽略才导致了黛衣派无穷刺杀清欢的惨剧,重耳决定要注意到这些细节,避免此类事情再度发生。
“今夜,你留我宫里吧。”
逼姞没想到事情竟会这么容易,脸上又惊又喜,没忍住高兴,围着重耳转了两圈,道:“太好了,大王是妾见过的最最好的人——”
重耳见逼姞这样,倒是也被她简单的快乐感染到,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
清欢百无聊赖地躺在院里的秋千长椅上,估摸着此时的时间,对一旁守着的黄杏道:“让大王回去吧,我不想见到他。”
黄杏应了一声便出了院落,过了很久很久才回来。
等黄杏回来时,清欢已经下了长椅秋千,回到了屋里。
对黄杏晚回一事,清欢有些不满。
“让你出门传个话,需要这么久?”清欢声音有些沉,不难听出其中的怒气。
黄杏立即跪下,道:“回夫人,大王今日,没有来。”
清欢微怔,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怒气更盛。
见清欢不回话,黄杏继续道:“小人没见到大王在外等候,便去问了问,打听到今天大王让秦夫人宫里的姞娘娘侍奉了。”
清欢捏紧了手里的玉杯子。
这便是王的宠爱吗?这便是一个男人的耐心吗?
我因为你遭受了此般痛苦,原来就只够你哄我一个月。
清欢砸了手里的杯子,恨恨道:“不来最好,最好是永远都不要再来了!”
黄杏并不多言,只跪在地上垂着头,承受着主子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