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氏，看来看去，也看不出来，哪个才是她亲生的，也就只能两个一起，放在她膝下养着了。”
“今日这两个小女孩，听称呼说是什么小六，那应该就是这两个孩子了。听说因为身份不明，朱氏就不给她们起名字，那赵家人也不想起，就只能在族里女孩子的排名来称呼她们。一个是小五，一个是小六。但实际上，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也没人知道。”
林妍娘说到这里，特意瞄了苏大姨一眼。
“我看啊，除非这世上，还有旁人有如母亲这般的能耐，不然怕是再也没人能分得出来这两个孩子，谁是谁了？”
当初五驸马那几个便宜儿女，跟五驸马压根就不是父子关系，如果不是苏大姨通过仙人在梦中指点，得知了这一线索，只怕五公主压根就不知道，不能生完全不是她的毛病，而是驸马的！
母亲既然能辨出驸马和他的儿女，那自然也能辨得出，这一对女儿，哪一个才是朱氏的。
毕竟，虽然孩子都是无辜的。
可也有龙生龙凤生凤，天生的坏种这个说法。
尤其是那刘氏跟朱氏还是有深仇大恨的仇家。
就算朱氏能不计前嫌，不再去细究，将两个女儿一视同仁，但谁能保证，这两个女儿，不会暗地里受到外人的蛊惑，将朱氏视为仇人呢？
特别是，那刘氏可是赵母的亲侄女呢！
赵母这个亲祖母，难保不会对这两个孙女教一些有的没的。
林妍娘只要稍一代入，都会替朱氏感觉头疼。
苏大姨听了这个离奇的混沌版狸猫换太子，瓜吃得心满意足，听到林妍娘这么说，就笑了笑。
“是啊，只要我请苏仙托梦分辨，是不是亲生母女，也就是几宿的事儿。”
主要是她还得把生物检材给传给苏黑丫，苏黑丫还得拿去做鉴定呢，这一来一回的，可不就得几宿么？
唉，古代的人也是实惨。
没有亲子鉴定，谁被戴了绿帽，谁家娃被换了，那是永远都寻不到答案，可不就是一辈子的遗憾么！
这母女俩正说着闲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
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华服少妇，神情急切又忧虑，带了几个婆子和丫头，急急忙忙地朝这边走来了。
林妍娘前些日子常常赴公主府的宴会，也被公主带着，去过许多别家的宴会，那些人家知道林妍娘在五公主跟前有几分薄面，自然也会高看她几分。
因此嫁到京城来十年的林妍娘，竟也是最近，才识得这位当初荣登京城八卦瓜榜的女主角的。
朱氏上来就给二人行了个大礼。
林妍娘自然不能让人家行全了，赶紧上前扶住。
“多谢您二位救了小女。”
朱氏双目含泪。
林妍娘她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虽然最多就是寒暄过几句，但还是很容易就能认得出来的，而林妍娘身边这位夫人，看着面相跟林妍娘很像，估计不是亲娘，就是姑姨之类的亲近长辈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朱大娘子不必客气。”
朱氏的公公虽然是尚书，可朱氏的相公，却只不过是个举人而已。考过几回进士，却都是落榜，原本也能凭着举人去领个小官职的，可惜刘姨娘那件公案闻名京城，就连皇帝陛下，一提起赵大郎，都还能想起那个谁也分不明白的真假嫡女呢，哪位上官，也不会想要赵大郎这样的下属啊！
所以朱氏，跟林妍娘一样，也都是没有诰命的。
朱氏起了身，问清了苏大姨的身份，忙又以晚辈的身份，给苏大姨见了礼。
三人很是客气了一番。
话还没说完，就又有几位朱氏的下人走了过来。
之前见过的小五小六，两位小姑娘，这会儿都被丫环牵着，走了过来。
那个掉进水里又被捞出来的小六，也都换上了干净的衣衫，看上去，又清清爽爽的了。
而还有一位三十出头的奶娘模样的，抱着个三岁的小童。那小童唇红齿白，长相跟朱氏十分相像，倒是不用问，就知道是朱氏亲生的。
“小六，还不快来谢谢苏老夫人和林太太的救命之恩！”
小六听话的上前来，给二人行了个礼，怯生生地道了谢。
“小五，你也过来见过苏老夫人和林太太。”
小五走上前来，倒是大方地见了礼，声音响亮又大方。
“见过老夫人和太太。”
看上去，这小五确实比小六更像是嫡女。
只是想到方才小五的举动，还有这会儿那过于灵动的眼神，苏大姨就知道，这小五，估计拿的就是绿茶心机女的角色。
哪怕是才六岁，苏大姨也能知道，这小丫头，不简单啊！
但如果不做鉴定，苏大姨也确实看不出来，到底哪个会是朱氏亲生的。
苏大姨笑呵呵地受了孩子们的礼，就把素梅唤了过来，让她拿出自己常备在身边的礼品。
苏大姨给了三个孩子，一个一个小物件。
这物件小小的，比婴儿巴掌还要小，却是晶莹透亮，璀璨夺目，实在是京城里少见的罕物。
“这太贵重了！她们不过是小孩子，哪里能给这么贵重的见面礼呢！”
朱氏家里如今已是皇商，可以说是家财巨万了。
但这样的物件，也是从来没见过。
而向来手快脚快的小五，已经发现了这物件的妙处。
原来只要将这四四方方的水精放在阳光下，就能闪烁出七彩晶莹的许多光点，实在是令人目眩神迷。
就连朱氏这样见过好东西的，这会儿也是大惊。
她是听说过来林妍娘这位国公府庶房三太太，出身不过是外地的没落伯府，嫁进国公府里，一切都是平平。
突然有一日，就得了公主的青眼，这在京城贵妇圈里，也是个难解之谜。
如今再细看老夫人这身打扮，还有出手这般不凡，显然，林妍娘的娘家，应该也不是传说的那样没落。
苏大姨笑了笑，“不过是给孩子玩的小东西，又不当吃不当喝的，实在不值什么。”
可不是不值什么么?
网购最便宜也就几块钱一个的小东西，她让苏黑丫给弄了好几个，还有不同形状的呢。
这小东西，据苏黑丫说了，叫什么阳光捕手的，就是个人造水晶，批量生产的，确实不值钱。
当然了，在现代不值钱，到了古代，那可就是稀罕物了么。
苏老夫人都这般说了，朱氏也只好让孩子们收了这贵重的见面礼，看见珊瑚姐弟俩，也赶紧给这对姐弟见面礼。
她给的是一对品质上好的玉佩。
但再好的玉佩，也不如那七彩的水晶啊！
心里已是想好了，等回去就打听一下苏老夫人住在何处，厚厚地备上一份礼送过去就是。
虽然对这位苏老夫人，忍不住就要心生好奇，但小五用话支开随在身边的下人们，将小六给推到水里，这种姐妹相害的事出了，也让她十分的心烦意乱，只想早些下山回府，好将小五小六，还有那些大意的下人们都责罚一番。
同林妍娘母女告辞，朱氏带着孩子们和仆妇们下了山，坐上了自家的马车，还特意吩咐了，把小五和小六分开，这才带着儿子单独坐了一车。
朱氏靠在车壁上，面色不由得有些苍白。
小五和小六两个长相虽像，可性格却大为不同。
看不出她们哪个跟自己长相有相似的地方，但这性格，为什么也是哪个都跟她不像呢？
小六太憨，小五太奸。
如果不是她又生了这个儿子，光是一天天地琢磨究竟谁是她亲生的，怕就要将她给纠结死了。
如果小五小六都安安生生地也就罢了。
偏偏这两个像是前世的冤家一般。
只要凑到一起，总是要生出些事来！
比如这回，小五心思奸滑，就坑了小六一把。
本来就该严惩才对，但她又害怕，万一小五才是亲的，她罚得太严，会不会恨上自己？
其实这次到皇宁寺来，她也是跪在佛像前，虔诚地求祷，希望小五小六其中一个，能女大十八变，变出跟她相像的长相来，这样，她就不用再把仇人的女儿养在身边了。而小五小六分开，自然就不会相克了。
可心愿还没灵验，就出了小六差点溺水的事儿！
“太太，奴婢有一事要说。”
跟着朱氏也坐进了这辆马车的老嬷嬷开了口。
“太太，老奴瞧着，那位老太太，似乎是真有些来历的。”
朱氏愣了下。
“怎么说？”
她身边这位心腹，最是忠心耿耿，平时也是少言寡语，看上去更是其貌不扬，朱氏身边的陪房下人不少，有的能说会道，有的身怀手艺，还有的有把子蛮力，或者长相亲和端庄，众人瞧着就忍不住亲近几分……
但这位，却是她最信任的。
另外的那些人，有时候背地里也会嘀嘀咕咕，说是这位老嬷嬷除了忠心之外，实在是没看出来有啥好处，为啥太太就最看重她呢?
她们都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位老嬷嬷，也是有一项不为人所知的特长，只不过只有朱氏才知道罢了。
“太太，老奴听到，咱们还没来之前，那位老夫人和贺府三太太最后说的那几句话……”
朱氏不由得面色郑重起来，“哦，她们，说什么了？”
她这位心腹，跟着她的时候，是四十出头的样子。
原本不过是朱氏母亲院里的丫头，比朱氏大了二十多岁，以往也没有什么突出之处，到了十九岁的时候，就嫁给了朱家的一个掌柜。
那掌柜月银不菲，若是能夫妻和乐，本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可惜不知道为啥，婆媳十分不和，这位老嬷嬷在夫家很是过了一段苦日子。
后头就求了朱母，只求能回来伺候。
朱母看着她浑身是伤，且又无一儿半女的，十分可怜，就让她回来做了个打杂的仆妇，算是跟夫家和离，夫家又另外再娶了。
等后头朱氏出生，这老嬷嬷倒是很得朱氏的眼缘，朱氏大一些有自己的院子以后，就把这朱嬷嬷给要了过去。
朱嬷嬷在朱氏的院子里，地位自然是与以往不同，她也就对朱氏越发的忠心。
也把她的秘密告诉了朱氏。
原来朱嬷嬷的听力异于常人。
往往隔着几间房里的两个人说话之声，都能被她听得一清二楚的。
这听力太好，如果不是有专门的用处的话，其实也非常折磨。
比如说她那婆婆和相公，在另一间房里挑剔着她的不是，又言语恶毒，说朱家里其他人的是非，又说他们自己做过的鸡贼事……这又怎么能婆媳相和，夫妻恩爱呢？
甚至那对母子痛恨于她，还想偷偷将她骗到郊县，私下里卖给人牙子，回来就跟主家说，是她偷偷跟野男人私奔了……
她自然不可能坐等被卖，忙觑了空，逃出了家门，寻朱母求助。
朱嬷嬷这份异能和忠心，对于朱氏来说，自然比那些厨艺高的，绣活好的，力气大的，还要来得有用得多。
朱氏嫁进赵府，好几回差点就被刘氏给算计了，也都是靠着朱嬷嬷的及时洞察才能轻松躲过。
因此朱氏守口如瓶，哪怕是自己的男人，也不知道朱嬷嬷的本事。
可惜，当年朱氏生产，就是有人想了法子给朱嬷嬷下了药，朱嬷嬷昏睡不醒，自然也就听不到隔着几个房间的产房里，竟是有人在密谋着将刚出生的小主子给偷出去交换呢！
“我听到贺府三太太跟老夫人说，这世上，只有老夫人能分得出哪位姐儿才是太太亲生的孩子了。”
叮的一声，朱氏惊得差一点就要站起来，不过才动了一下，就想起身在马车里，就用手扶了下车壁，手上的金镯子与车壁相磕，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这，这怎么可能？”
朱氏不可置信地说，“老夫人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怎么分辨亲生的母女？”
虽然民间有滴血认亲的说法，可是后来有好些个大夫也出来说明了，滴血认亲，并不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