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男人笑容依旧温和，并没有半点犹豫，“确定。”
他温声说道。
“呵～”
纪念念淡笑一声，“那好。”
她直接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支笔，将文件翻开，在有签名的地方，利落写下自己的名字。
一气呵成。
余光扫见齐盛泽神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此时此刻，纪念念已经不想再装了。
既然他已经认定她的身份了，装不装没什么区别。
反而是，以陌生人的身份自然不能对他有更恶劣的态度，但是纪念的身份可以，毕竟他算是害了她一条命。
“齐盛泽，你赢了。”
纪念念面上的微笑一收，不再是那种礼貌疏离的姿态，“但没奖励。”
齐盛泽微微愣住，先是不太明白她说这句话的意思，但是看到她眼中流露出来的厌烦，喜悦从黑眸之中一闪而过，接着就是黯然，声音低沉沙哑，微微急促，“念念，你……”
“没错，我之前就是装的，我就是被你害死的那个人。”纪念念眼中满是冷意。
“听我承认你满意了吗？”
听到她满是嘲讽的语气，以及对他不加掩饰的恨意，尽管猜到会是这种景象，齐盛泽心脏还是像针扎一样难受。
“念念…对不起……”
此时此刻，除了这三个字，他实在找不到其它的言语，去表达他内心深处的悔意和愧疚。
纪念念看着他无尽懊悔的模样，深呼吸一口气，“老实说当时怪过你，但是现在早已经不怪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理解你。”
“但是理解并不代表原谅，毕竟你是真的害我死过。”
“你千不该万不该做的事就是来找我，还如此死皮赖脸求我原谅你，并试图让我爱你，现在我就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间接害死我的事，也不会喜欢上你。”
齐盛泽只觉得喉咙里仿佛堵住了东西似的，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一双眸子紧紧锁住面前女人的面容。
因为念念所说的每一句，让他痛苦又无力。
她说得很对。
他就是罪魁祸首，他害了她，也斩断了与她的可能。
纪念念看他痛苦不堪的模样，心中并非无动于衷，毕竟真要算起来，她也算计了他，毕竟假死离开是必然，有没有齐盛泽那一出都是这个结果。
只不过谁让他撞了枪口。
纪念念也不想与他过多纠缠，将手提包拿在手里，做出准备要走的姿态，为了不让他再纠缠她， 阴谋论了一把，
“或许你此行的目的又是为了让我治疗你的失眠症吧，就像以前，以为我能治你的腿一样，你根本就不爱我。”
“要是哪一天你又有什么不好了，又要牺牲我，恐怕我多少条命都不够吧，更何况，如今我就是只有这一条命，不想再被你害没了。”
闻言，齐盛泽终于动了。
“不是的！”
他站起来，几步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却很轻，“念念，这一次我真的没有利用你。”
“我只是想让我身边有你而已。”
男人眼眶红润，他紧紧咬牙，用一种极端隐忍又绝望的声音说：“念念，我怎么会舍得害死你呢！”
只不过他的话语显得苍白又无力。
纪念念轻微力就挣脱了他的手，她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可是你已经害过一次了，我已经怕了。”
“你要是真的爱我，不是应该放我自由吗？真正的爱不是应该放手吗？”
纪念念来了个真诚反问。
齐盛泽微低，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一丝阴影，让人瞧不清楚表情，只听到他略带苦涩的声音传来，“不，我没有那么伟大，我不想放手。”
“无论你说我什么也好，我就是想要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你。”
“念念，以前我只以为站不起来是最痛苦的事情，可是失去你之后我才知道，没有你在身边，对我来说才是更大的痛苦。”
“别人都以为我很强大，其实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脆弱，以前因为双腿的事情而脆弱，是你让我建立了自信，每一个雨夜都陪着我，是你将我从黑暗之中拉了回来，而现在，我因你而脆弱，我不想没有你。”
“我不祈求你原谅我，也不求你爱我，只是求你不要赶我走，可以吗？”
男人抬起头，漆黑的瞳孔泛着亮光，眼底的期待和希冀令纪念念怔忪片刻，却陡然想到他这一个月以来骗她的事情，瞬间板了脸，言语嘲讽，
“呵～我有什么资格赶你走？你都能违约把全部家当送给我只为留在我身边了，还用得着求我吗？”
纪念念以前还会觉得齐盛泽很有霸总那味，什么板着脸冰冷霸道，说一不二，还有残疾，有病等，霸总该有的特质他都有，可是这时候，看着他把全部家当白白送给她，只求她爱他，只觉得齐盛泽是个超级大傻逼，恋爱脑。
可是，虽然这样觉得，甚至还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不得不说，她心里还是有些动容的。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此刻手里揣着人家的巨大财富，一举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富婆，无论怎么说，对齐盛泽的厌恶倒是没有那么强烈了。
齐盛泽立即道歉：“我知道我错了，不该骗你。”
但是又补充道：“可是如果能回到一个月前再选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他这么做只是想留在她身边而已。
反正，财富、权势，这些东西他都拥有过了，并不快乐，只是报复曾经欺辱过他的那些人的工具，另外更大的作用就是挽回念念。
关于这件事情，纪念念因为他前一句话本来都要消气了，谁知听到后面一句，“齐盛泽，你好得很。”
纪念念愤愤说着这一句，便揣着那一叠文件转身，朝门外而去，想要离开。
她要赶紧去把文件上的财物亲自确认一番，然后赶紧接手过来，好让这老男人身无分文。
齐盛泽见状立即抬脚跟上，他腿长，只几步就来到了纪念念身后。
纪念念感受到了，快步走了几步随后转身，防止突然转身撞到这人身上，绝不可能让这些无脑情节发生。
“你跟着我干什么？”
齐盛泽停住，深邃的眼睛凝视着纪念念，饱含情意，无辜道：“你不是说我留在你身边可以不用求你吗？”
纪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