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昀那小家伙向我道明了心意。”
北煦眺望着远处,深林中腾起一只孤独的飞鸟,“哦?你打算嫁给他,还是将他收入魔宫?亦或者,你打算怎么吃了他?水煮,还是火烤?”
“我修的虽是魔道,但不是邪道。”
“但无论是修正道的魔,还是修邪道的魔,仙魔两族确实有着天堑之隔。”
崇燕雪黯然,她抬眸,望着北煦,对方也转过面来,望着她。
林间不知何处响起细小而悠扬的调子,如吟如歌,恍若仙宫乐。
一个圆溜溜的小果子掉落到池塘中,发出清脆的“叮咚”一声。
她慢慢凑近,他却未远离。
他的唇薄而红,看起来很好亲。
崇燕雪踮脚吻了上去,对方高大的身子明显一颤,不动了片刻,却也开始做出了回应。
这一吻仿佛来得绵长,唇瓣已濡湿。
“你还留在凡间,是打算收服我的吗?”
他轻轻一笑,带了几丝傲意,“方才,还不算收服吗?”
“我却是来收服你的。”
“哦?用什么法子,愿闻其详。”
“等我带你到刹幽泉,洗了你一身仙泽,把你变成个魔,带回魔界去。”
北煦笑意更深,“带回魔界,做什么?”
她两颊浮上红晕,俏皮道:“你们仙族将魔兽降伏后,带回去做什么,我便对你做什么咯!”
“我们是掳回去做夫人的。”
“骗人!”她叉腰,“那么多魔兽,难道都作夫人不成?看来你们仙族也蛮贪心的嘛。”
“我有一座宫殿,名叫天河水。”
她娇声醋道:“河水?那里头不知道放了多少鱼呀。”
北煦掩着口咳了咳,“不多。”
说完,他将她随风飘起的一缕乌发向后捋了捋,动作轻柔,像对待极易碎的宝贝。
夜风,拂过他们如玉的面容,一直吹拂到前殿。
前殿灯火通明,八个人从巨大的双面绣屏风后摆出来一个巨大的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形状怪异的巨物,被一个大红色的锦布盖住,将从上至下一众宾客的好奇拉到了顶峰。
皇帝微醺,也颇为惊诧,笑问此为何物。
一人从石台后转出,鹤发童颜,意气风发,精瘦的身上架起深碧色的绸袍,腰佩长剑,面上挂着招牌似的笑容,一拱手,声音如山间滚石。
所有人都未曾见过他,众人瞧见他的剑,便心生敬畏与忌惮,能在皇族殿前佩剑之人,定是大人物,而中洲上的大人物,必是那些宗派里的长者。
六界种族繁多,混战纷乱,中洲人族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其他政权,而是异族。由此也激起了人们对超然能力的仰慕与追求,故而很多地方皇室已免去了,由实力鼎盛的宗族宗派掌权,宗主便是辖地之皇,实力强者为尊。
而这一位,恐怕就是大宗派中位高权重之人。
“陛下。”他依照晟国的礼节行了一礼,缓缓道,“晟国地处僻远,长久不为外族所扰,但不久前我宗观望此地界,却见浩大的灵力波动。想是有不祥之物进了贵国,老夫惭愧,也追查不出,故特送来此辟邪火珊瑚,能驱妖逐魔,保贵国安宁。”
众宾这才恍然大悟,皇帝命人收下不提。
当晚,崇燕雪口干体燥,迷迷糊糊下了榻,来至院子中吹一吹凉风,脚步慢慢转悠,沿着空旷无人的游廊,想转到更开阔一些的地方。
头脑稍稍清明了些,她便转着回去,推开门扉,却见屋内陈设摆的有些不同,她也不管,径直来至榻边,掀帘而入。
直到躺下,掖好被子,身子撞到一堵软些的墙,她转眸才发现身侧躺了一人。
那人感得动静,也转过身,她还是头一次见这张脸上的清冷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一个冰凉的大掌按到了自己小臂上,微施了些力,却又怕把她就这么推下去了似的,并未将她推开分毫。
她浑身热烘烘的,抓到了一块冰,就好像中毒之人得到了解药,哪里肯放开,一把将他的一条手臂抱在怀中。
他脸上神色复杂,声音头一回又哑又弱,“你做什么?”
“你好凉……”
她神智迷糊,贪心更甚,只当他是冰凉的石块,抱住了他,那股燥热之感才消下一些。
北煦胸口感着那一对柔软的脱兔,头脑煞白一瞬。
她感到脸也好热,便抬起头,将一张脸完全贴到他的上。
对方的脸却有些倔强,转了转,忽而,她唇瓣上传来一股清凉之意。
吻了很久,动作很轻,他得空深吸一口气,望着怀里倾国倾城之色,那像柿子一样红透的双颊,和莹着光亮的娇红唇瓣,两只手掌捏住她软若无骨的臂膀,掌心推了些灵泽出去,俯身吻上那唇。
窗外夜色澄澈空明,圆形的白石缸里,几条锦鲤尚未入睡,摇动着缤纷的尾巴,悠悠打转,一片落叶飘过,荡起了一圈圈水纹。
门外有些动静,一道黑影从窗格之中匆匆而过,北煦倏然起身,拉直了她圈住他脖颈的手臂,满褥子的暖意和餍香逃逸出来几分,熏得人又醉,想立刻回躺下去。
但那动静确实带回了他的理智,他将体内灵泽分离抽出,让其流淌至掌心,又以二指扶在美人额上,她缓缓闭上双眼,沉沉睡去,看上去安稳许多。
她这个样子,显然是遭到了莫名之物的影响和控制,如酒醉失智之人,他若贪恋一时之欢,趁人之危,确实非君子。
他下了榻,将她抱起,穿壁到她的屋内,将她安放在榻上,掖好被子,见她面色还是红,便将腰间之玉摘了下来,放到她枕边,温润的灵泽流溢在空中,钻入她的鼻息,果然能让她舒适许多。
他方回屋准备歇下,门扉却被人猛然撞开,几个小厮冲将进来,让开了一条道,外面站着王妃、崇莲和崇香玉,身后还跟着乌乌泱泱一群人。
北煦漠然,温润的一张脸浮上冰寒,仿佛要将周围的水汽冻住。
几个小厮仔仔细细在屋里找了一圈,后窗也打开看了看,确定无人,便跑来院中回禀王妃。
“不知王妃和二位姑娘深夜来此,有何见教?”声音冷冷的。
王妃面色不变,保持着平静而尊贵的仪容,浅笑道:“只是一场误会,并无什么事,深夜带了这么一阵仗来,确实叨扰了公子。”
北煦带着一分不让人察觉的冷笑,“无妨。不知这误会,为何会与小可有关?”
王妃转身,一巴掌甩在了崇香玉脸上,将她打得跌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