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瞬间明白过来顾砚想到哪里去了。
她弄巧成拙，只能迅速自证：“不是幻听！你右肩蝴蝶骨位置有两颗小痣，病房瓷砖纵向3块半横向10块，我是真的。”
顾砚右手紧捂着胃腹，惨白的额间冷汗淋漓，他沉沉喘息着，眉眼间无望的阴云挥之不散，连去验证一下都不愿。
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帮人实现心愿的系统？
即使有，又怎么会找上他？
他紧紧抿着血色尽褪的薄唇，修长的手指在腹间按揉，试图缓解胃里像被无情绞扭般的疼痛。
顾砚棱角分明的下颚因为胃腹的剧痛紧绷，半阖着的眼睫下，幽黑如墨的眼眸微微失焦，眸底弥漫着压抑的痛色。
胃里翻腾难熬的痛意快要将他淹没，他连起身都无法做到，好像迈步的下一秒就要直直跪倒。
他指尖疼到颤抖，用力按揉着上腹，连病号服都被揉得一片褶皱，疼痛却仍然没有缓解。
江染完全看不下去，揪着心劝他：“我们等会再说这个，先按铃叫医生来，好不好？”
顾砚呼吸顿了下，仿佛没有料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会开口关心他。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进来的医生一看顾砚的样子立刻了然：“胃病又犯了？”
她带着护士进来，一边常规检查一边建议：“这么忍着也不是办法，赶紧去消化科看看吧，这孩子……”
江染：？这里不是消化科的病房？
她环顾四周，很快发现了贴在床头的信息卡：「顾砚，20岁，七病区血液科」
她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接着，就听医生交代：“下午可以出院，骨髓捐献后还是要注意多休息、补充营养。”
江染一愣：他是来捐骨髓的？
20岁……住院。
她很快联系上了贺修竹说的住院转系事件，该不会就是现在这个时间点？
病床上，顾砚忍着疼颔首，声音压不住的嘶哑：“好，谢谢。”
医护人员交代完毕、白褂飘飞大步离开。
落在后面的一个护士突然指了指他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小桌宠，可爱哦。”
顾砚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眸光一愣。
他从来没有装过什么桌宠。
胃里阵阵翻滚，他手指紧握成拳，忍不住地用力抵进胃部，腹中像是有刀刃在绞割。
另一手够到手机，他甚至不用按亮，就能看到屏幕里多了个指节大的q版小人。
小人黑发过肩，穿着粉紫泡泡裙，眼睛像葡萄，短手短腿，扒着屏幕边缘看他。
顾砚抬起发颤的指尖点了下迷你小人，屏幕上弹出一个方框，显示：「心愿系统：等级1\/10，生命3\/10」
他低低吸了口气，尾音微颤，等胃里绞痛终于略微缓和少许，才嗓音沉冷地出声询问：“这是你么？”
江染看着屏幕里这个呆头呆脑的小东西陷入沉默。
……我两米的气场呢？当个电子宠物算怎么回事？
她恨声妥协：“对，请说出你的愿望，仙度瑞拉。”
仙度瑞拉……是灰姑娘么？
顾砚不太确定地想。
他压抑着喉中痛意难耐的喘息，沉默了许久，才低低开口，声线冷淡：“为什么是我？”
这样的好事怎么可能会轮得到他？
江染：因为你好可怜，我得赶紧把你捞出苦海。
她开口，额角微跳：“我是弱小的系统，需要配强大的宿主，才能完成业绩。”
顾砚垂着头，额发遮挡住他的眉眼。
他没有回应，显然并不相信“系统”的说辞。
江染只得再接再厉：“虽然我能力有限，但只要你提出，我肯定会努力帮你实现……”
“我要回到顾家，”顾砚忽然出声，冰冷的嗓音下压抑着挥之不去的痛意，“我要追逐权势地位、财富名誉，要顾家和恒世都由我掌控。”
我要有和她并肩的资格。
“这也可以么？”他微不可察地勾起唇，带着冰冷的讽意，不知道是在嘲讽“系统”，还是在讥讽自己的异想天开。
这太可以了啊！
这不是迟早的事嘛。
江染大喜：“这绝对行，我都没有用武之地。”
顾砚俊美疏冷的面容上，表情陡然僵住。
他不明白这样狂妄的野心为何没有遭到任何讥嘲。
这个系统好像真的相信他凭借自己的能力就可以做到。
顾砚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垂眸思索了很久，连胃里的绞痛都开始逐渐退去，才缓缓点头：“好。”
无论是真是假，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要拼尽全力抓住。
哪怕江染已经有了心爱的人。
他妒忌、心碎，疼得肝肠寸断，却只能归于无可奈何的沉寂。
如果她能注意到自己就好了……
只要能够在江染眼中有一席之地，无论以什么身份，他都不在乎。
顾砚唇齿间呼吸低缓，漆黑的额发被冷汗浸湿，胃腹间依旧隐隐作痛，心中却只有义无反顾的执着。
江染一听妥了，松了口气：“合作愉快。你住院是因为捐献骨髓，是普通匹配吗？”
顾砚漆黑的眼眸渐渐幽冷下来，眸底淬冰，凛冽如冬日寒风：“不，是交换。”
“顾景兴急需骨髓移植，他派人找到我，并与他配型成功。”他声音低冷，“如果我帮他渡过难关，他同意让我回到顾家。”
竟然是这样……
江染心中震惊，原来只是利益交换。
顾老大用目前看起来对他无关痛痒的认祖归宗，换回自己“宝贵”的小命。
她还没再开口，眼前画面骤然扭曲。
江染再一睁眼，发现这里是A大主图的刷夜区。
外面天色黑透，远处高层的住宅楼只有寥寥几户还亮着灯。
顾砚坐在桌前，冷白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正在通宵完成课程作业。
他额上冷汗密布，黑眸中痛色沉沉。
顾砚一边咬着唇忍耐痛意，一边时不时停下来按一按躁动不安的胃腹，勉强提起精神，支撑着自己继续。
江染注意到他的面色比在医院时更加苍白。
他抬手掩住有些干裂的薄唇，喉中压抑不住地阵阵低咳，忍得眼圈微微泛红。
江染幽幽出声：“宿主，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