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定风镇。
傍晚,镇上雪花如絮,轻盈地飘落,将夜幕点缀得如诗如画。街道与屋顶皆披上了洁白的雪衣,昭示着一月大寒的来临。春节的脚步日益临近,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忙于准备丰盛的年夜饭,满怀希望地憧憬着新的一年。
孙影荷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盒来到定风镇,父亲孙贤能对她念叨快过年了,让她给提携自家孙家庄的苍云堡送一些名贵物品笼络感情,孙影荷是孙家庄的弟子,也是唯一的一名弟子,庄主便是父亲孙贤能,孙家庄是坐落于水月村的门派,以孙家剑法闻名武林,孙家剑法讲究简洁利落,招式不求华丽震撼,而注重实用和速度,曾经在武林也是排名前列的,出于种种原因,到了父亲这一代,孙家庄已经是破败不堪的状态,不仅毫无名声,也毫无收入,两父女苦心孤诣地维持着孙家庄不被破亡,但是找不到强者合作,破亡是迟早的事。
父亲深知这个道理,他为了振兴孙家庄,竭尽所能结交各路英雄豪杰,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父亲认识了天下实力排名第二的门派苍云堡,苍云堡的青睐让父亲有了复兴孙家庄的希望,所以每到节日,总会让孙影荷去给苍云堡送上各种名贵礼品。
“来者何人?”苍云堡的守卫拦住孙影荷。
“在下是水月村孙家庄庄主之女孙影荷,受庄主孙贤能之命,给苍云堡送春节礼品。”孙影荷毕恭毕敬回答,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是每次都要毕恭毕敬自报家门和姓名,也许苍云堡看她穿得太朴素,也许是孙家庄这个门派太不值得一提,所以要用更恭敬和谦卑的态度去对待苍云堡,孙影荷早已经认为是习以为常,父亲教她,人在江湖,要谨言慎行。
“今日苍云堡恕不接待宾客,请回吧!”
“怎么会不接待宾客,守卫大哥,能问是什么原因吗?”孙影荷感到很意外。
“你作为武林中人都不知道原因吗?”守卫有点不耐烦,“今日开武林审判大会,各路门派都去参加了,所以不接待宾客。”
“原来如此。”孙影荷得知原因后,没再深问下去,她恳求守卫大哥代为收下礼品转交给堡主,就转身离开了。
那一次她去定风镇送礼,殊不知,会深刻改变了她原本平淡的一生。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众人激愤地向审判台上被牢牢捆绑着的一对男女叫嚷,还有人愤怒地向那对男女投掷石块。
“不要伤害小雪,有什么冲我来!“男子开口怒喊道,他的年龄大约二十岁左右,“我要见我爹!“
苍云堡的长老任茂昌指着那名男子,怒斥道:“任昆泰,你毁了苍云堡的名誉,竟还有脸面见堡主,真是无耻至极!“他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与失望。
“你们故意不让我爹来救我,那我要找楚帮主!“任昆泰大声呼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突然,一名始终沉默的男子向任昆泰投掷了一枚飞镖,准确地击中了他的膝盖骨,任昆泰惨叫一声,再次被迫跪下。
“楚帮主到!“随着威严的声音,人群自觉地为来人让开了一条道路。
“楚帮主好!““楚帮主好!““楚帮主好!“众人齐声问候。
一位年轻而严肃的男子走了出来,他的年龄大约也是二十岁左右,拥有一双极为漂亮的桃花眼,眼神既魅惑又威严,给人一种邪气凛然的感觉。
“楚帮主,我恳求你放了我们。我和小雪真心相爱,她之前为无日神教卖命是出于无奈,但她已经为了我叛离了无日神教。我已经请求我父亲赦免小雪,只是他还没来得及与帮主您商量。“任昆泰一见楚帮主,便急切地挪动过去,尽管手脚被绑,他仍努力向前。
“你这些话,在天苍堂上已经说过了。你和千幕雪的审判结果是两派经过讨论和投票决定的,苍云堡已经投了赞成票。“楚帮主盯着任昆泰,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接着,他看向被绑在审判台上的千幕雪,“千幕雪,作为无日神教的杀手,你化名文颂雪潜入天道会,嫁给堂主赫怀信,利用身份之便窃取机密情报,并策划了两次暗杀未遂的行动。你还利用美色引诱苍云堡的少堡主任昆泰为你效力。根据判决,你应受砍头之刑。任昆泰,身为苍云堡的少堡主,你无视身份和规矩,为无日神教的杀手千幕雪效力,协助其窃取情报和策划暗杀行动。同样,你也应受砍头之刑。“
“楚轩亿,你血口喷人!小雪早已离开无日神教,她两次暗杀未遂是因为她不想再为那个组织卖命,你们怎可如此污蔑她?她并没有杀害任何人。我和小雪是真心相爱的,她并没有利用我!“任昆泰激动地反驳。
“因为无日神教是武林各派的心腹大患,它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教!谁为无日神教卖命,谁就是武林各派的敌人!“楚轩亿抓住任昆泰的衣服,靠近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
“这些都是借口!”任昆泰愤怒地反驳道,“你们不过是害怕无日神教,不敢正面交锋,只会欺凌那些离开无日神教寻求归途的人!”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楚轩亿,“楚轩亿,你自己就是典型!你的女人被无日神教欺负,你都不敢反击,所以你转而加倍欺凌其他女人!”
楚轩亿的面色已经愤怒到几乎要喷火,他怒喝道:“住口!”随后他下令,“对千幕雪行刑,我要任昆泰亲眼看着他心爱的女人死去!”
“哥,何必为了任昆泰如此动怒,他不过是在临死前的疯狂挣扎罢了。”楚轩志劝说道,他是楚轩亿的亲弟弟,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已经是哥哥不可或缺的帮手。
“任昆泰是非不分,我要让他临死前亲眼看着他那虚妄的爱情破灭,让他再无机会弥补!”楚轩亿冷冷地说道。
“小雪!”当行刑手将刀对准千幕雪的脖颈时,任昆泰惊呼道。那是他无数次亲吻过的地方,如今却要承受冰冷的刀刃。
“昆泰,再见。”千幕雪没有流泪,她向任昆泰露出了她最灿烂的笑容,这是她给他的最后一次微笑。
“小雪!”任昆泰终于挣脱了束缚,匍匐着爬到千幕雪面前。她的鲜血飞溅,沾满了他的脸庞,染红了他的泪水。
“继续行刑!”楚轩亿冷漠地命令道。行刑手抓住任昆泰,将刀指向了他的脖颈。
死亡即将降临,也许,他任昆泰死后唯一的美好,就是能见到小雪了。
“苍云堡堡主任茂赫到!”一声响亮的喊声使得原本即将落下的刀手瞬间停住动作。
一个被轿子抬来的壮年男子,尽管白发苍苍、脸色苍白,仍然被小心翼翼地扶了出来。他用微弱但坚定的声音向楚轩亿致意,“老夫见过楚帮主。”
楚轩亿回礼道:“任堡主,客气了。天气严寒,你身体抱恙,实在不宜外出。”
任茂赫叹息道:“楚帮主,老夫此来是为了小儿任昆泰,恳请您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楚轩亿面色不改,冷静地说:“任堡主,任昆泰的所作所为,你一清二楚。他罪有应得。”
任茂赫悲痛地说:“老夫明白,但老夫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言罢,他竟在寒风中跪了下来,向楚轩亿磕头求情。
在场众人议论纷纷,苍云堡的一堡之主竟然为了救子,在冰天雪地里下跪磕头,这无疑是武林中的一大奇闻。
楚轩亿不为所动,断然拒绝:“任昆泰必须死,以告慰那些在无日神教中无辜丧命的冤魂!”
此时,任茂昌连忙附和:“楚帮主所言极是,大哥你这是在包庇纵容任昆泰,判决是铁令,我们苍云堡当然支持帮主的做法。”
然而,楚轩志却突然插话:“茂昌长老,你之前不是说堡主已经同意判决结果了吗?”
任茂昌面色一僵,辩解道:“堡主病重,如今苍云堡的事务皆由我全权负责,我自然是代表了堡主的意见。”
“哥,”楚轩志冷静地分析道,“此次苍云堡内部意见并不统一。按照我们两派之间的结盟规定,一项决策必须得到盟友的赞成票才能通过。既然苍云堡的堡主任茂赫反对处死任昆泰,我们也不应单方面决定。如今千幕雪已死,也算是对众门派有了交代,我建议放任昆泰一马。”
楚轩亿听后断然拒绝:“不行!放走任昆泰,他会成为我们天道会的心腹大患!结盟规定暂且不论,我必须看到他的死!”
楚轩志紧拉着楚轩亿的衣袖,继续小声地劝解道:“哥,我说的是实情。任堡主已病入膏肓,我们此时放他一马,算是给苍云堡一个人情。日后需要他们配合的地方还多着呢。你曾教导我,做事要考虑长远。”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楚轩亿终于松口:“好吧,我同意放了任昆泰。但苍云堡必须明白,任昆泰从此将被苍云堡除名,永远不得再踏入定风镇半步!”
任茂赫听后,连忙表示感谢:“谢楚帮主成全。”随后让人扶他起身。而任茂昌则在一旁冷眼旁观,满脸不甘。
然而,楚轩亿并未就此罢休:“且慢,我还有话说。任昆泰虽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凡与无日神教有勾结者——”他拔出绝情剑,指向任昆泰,“我必砍去其手!”
话音刚落,任昆泰的右手便被整齐地砍下。他痛得惨叫一声,随即昏倒在地。
任茂昌见状,露出一副嫌弃又不甘的表情,转身便离开了刑场。
而任昆泰则躺在地上,任由雪花覆盖他的身体,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了。